廿九• 心動 和姚嘉莉每晚在十時正開始聊天，直至十二時許二人都覺得倦才離線，這樣的 日子已經過了兩個多月。很開心，一切好像回覆往時一般，雖然我倆還未見面，但 在言語間已流露出情侶才會說的話。這個我不感到奇怪，畢竟我倆由始至終都是一 對情侶。 這段日子我亦曾經有意無意地約會姚嘉莉，希望她可以抽空出來和我見面。然 而每次都不是很成功，不是因為她在中心裡有很多東西要辦，便是朋友早已約會了 她。我亦曾提議自己可以和她一起見她的朋友，她就是婉拒。因為這樣，我亦沒有 再刻意去提及約會和見面，或許姚嘉莉仍感到現在見面並不適合吧？ 這晚，我向姚嘉莉談了很多話，其中還提及在屯門醫院裡工作的姐姐，不知是 甚麼原因，她好像對姐姐很好奇，還問我很多關於姐姐的事情。姚嘉莉最感興趣 的，是我和姐姐每隔星期見面的時候會談些甚麼。 我和姐姐許過承諾，不會將大家所談話的內容告訴別人，但這晚姚嘉莉不停地 問我，她的積極顯得有點煩呢！最後，我還是告訴她我和姐姐所談的話。是的，姚 嘉莉是我的女朋友嘛，除了家人外，她是我生命裡唯一最重要的人。 「嘉莉你知道嗎？姐姐說我這段日子好像變成另一個人，性格比往時開朗，而 且還主動地和她說話。她猜度一定有些甚麼使我每天都感到高興。」 「是真的嗎？子儒，這個看來很好呢。我知道後亦替你高興，真的。那麼，不 知道甚麼使你的性格變得比往時開朗？」 「我和姐姐提及你呢！ :) 」 「甚麼？是我？ :o 」 「是的，嘉莉，至少我是這麼認為。自從你再次上線和我每晚談心，我感到自 己的生活不再平淡，漸漸多采多姿。因為，你不像往時那樣沉默寡言，願意將你的 生活告訴我。」 「嘻，不要這麼說。說實話是你令我的人生改變呢！子儒，你知不知道，在互 聯網裡你總是愛逗我開心，每次上線你總是會告訴我很多關於你的事情，使我每天 下班後總是會想起你。」 「哎喲！怎麼只是在下班的時候才會想起我的？你知道嗎，我無時無刻也在想 你。」 「不要這麼肉麻和臉皮厚啊！ *^^* 」 「哈哈，我是說真心話嘛。」 「男孩子之家竟然可以這樣臉皮厚，我還是第一次遇見。」 「哈哈，女孩子之家竟然不臉皮厚，我亦是第一次遇見。」 「好了好了，我不和你辯。另外，不知道姐姐還有沒有對你說些甚麼？」 「姐姐還對我說，如果我倆可以見面，而不是以電腦交談的話，對我會有很大 幫助。嘉莉，我的女朋友，我對你是真心的，如果我約你出來和我見面，不知道會 否答應？ @}->- 」 為了游說姚嘉莉，我特意地為她畫上一支玫瑰。很別緻吧？ 「這個……」 「不要拒絕我好嗎？我們昔日不是很好的嗎？為何現在卻不能見面？」 「我並不是不想，只不過有些事情你是不會明白的。原諒我。」 「我真的不想每晚也只是在電腦裡，透過 ICQ 和你對話。這樣的日子使我 有一種感覺，感到你是我的虛擬女友。但你的而且確是我的女友。」 「子儒，對不起。」 「嘉莉，我愛你。」 當我傳送完訊息給姚嘉莉，她卻立即離線不願意繼續和我談話。得知自己仍然 未能說服她和我約會，即使是誠心地在為她畫玫瑰，我無奈地看著電腦熒光幕，嘆 了一口氣。 第二天晚上，奇蹟出現了！ 十時正，看見姚嘉莉準時上線，我如常地和她打招呼和問安。因為昨晚大家不 愉快地離線，我今晚並沒打算嘗試再約會她。怎知道她第一句便直接地約會和邀請 我出來。我被她的的舉動嚇著，要過很久才定下神情來。 「你今個周末下午有空嗎？子儒，可否和我出來吃一頓晚飯？」 「嘉莉，你不是在和我說笑吧？」 「人家是認真地問你的，怎麼樣，難道沒有空嗎？那樣的話便算。」 「好呀！我當然有空。 :D 」 我連忙地緊握著拳頭，在座位裡站起來高舉雙手，大聽地叫嚷。家人望著我， 還以為我發甚麼神經。管他們的，我這刻真的感到很高興。 「那麼，不知道你喜歡到哪兒吃晚飯？」 「嘉莉，你曾經告訴我，周末要上班的，是吧？」 「這個是的，但下午三時後可以下班。可是我通常不到三時便離去。 :P 」 「哈哈。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到銅鑼灣去，吃過晚飯再到維園逛，好嗎？」 「嘻，看來你蠻懂得約會女孩子的呢。」 「不是啊，嘉莉，你忘記了？往時你曾告訴我，從未到過維園，很想和我一同 到維園逛。我亦答應你。只不過，大家一直都很忙，所以未能抽空到這兒。」 「噢，是嗎？對不起，看來我的記性不好，忘記了。」 「你真是的，那麼我今趟饒恕你吧。 ;) 」 「嘻，謝謝。那樣的話，我們在周未四時到銅鑼灣地鐵站恆生等，好不好？」 「一言為定。」 跟著的幾天，我起床後總是會將一頁日曆紙撕下，站在牆邊呆呆地望著日曆。 雖然人們常說光陰似箭，轉眼間便流逝，怎麼我卻完全感覺不到，這幾天對我來說 像是好幾年。終於，好不容易到了星期六中午。和家人一邊吃午飯，我一邊暗笑。 他們感到很奇怪，不知道我在發甚麼神經病。 「媽媽，你覺得嗎，哥哥今天總是無緣無故地笑著？」 「嘻嘻，這是我的秘密，不告訴你們。」 吃過午飯，我返回房間打開衣櫃，取出一套已經好幾年沒穿過的運動服，還記 得第一天和姚嘉莉在長洲渡過，我就是穿著這套運動服。真好，當時買了一套尺碼 較大的，現在已恰度好處。 「哥哥，你更換衣服幹嗎？難道你打算出外？」 「是啊，我打算到維園去。」 「一個人嗎？還是約會了……」 「這個亦是我的秘密，嘻嘻。」 還沒待妹妹將問題說完，我已經一臉春風得意地回答。最後，我帶著輕快的步 伐獨個兒前往 968 車站。約四十五鐘車程，我到達銅鑼灣。來到地鐵站恆生銀 行，看看腕錶還有四十分鐘才到四時，哈，看來我是太興奮的緣故以至自己早到了 很多。我站在那兒靜靜地守候，期待四時和姚嘉莉的來臨。 還有十分鐘才四時，地鐵站內人來人往，這時已經有幾位單身男女站在附近， 應該是和我一樣在等候另一半吧。細想起來我和姚嘉莉已經很久沒有見面，兩年多 吧。我恐怕會忘記她的樣貌，我亦恐怕她會忘記我的樣貌。 哎喲！我真是沒有想得透徹，如果我倆真的記不起對方，那時應該怎麼辦？當 我仍在煩惱著姚嘉莉是甚麼樣子，右肩膀被人拍著。我回頭一望，是一位長髮女 子。她穿上一件淺藍色連身裙，樣子非常甜美。 「子儒，你好！」女子對我打招呼。「很久沒有見面，你好嗎？」 「你、你好。」我兩眼凝望著她，腦海裡就是想不起她是誰。 「怎麼樣？你現在好像是一個害怕被家長發現做錯事的小孩子，不知道你在這 兒做甚麼？」 「你是……」我眨眨眼睛，好像記起她是誰，就是說不出名字來。 「我是敏亮，你在站在這兒做甚麼？是不是等候人家？」 「是的，敏亮。不知道你在這兒做甚麼？」是的，我記起她是魏敏亮。 「我在等男朋友，我們上星期已經定婚，還打算下月結婚呢！」 「恭喜你。」我伸手和魏敏亮握起來。 「多謝你。不知道你在等誰？」 「當然是我的女友，嘉莉。」我望著魏敏亮，投以一笑。 「嘉、嘉莉？」聽到我的說話，魏敏亮好像感到非常愕然，嚇了一大跳。 「是的，我在等候嘉莉，難道有甚麼問題嗎？」 「不、不，子儒，我想問是不是你經常在 ICQ 聊天的那個嘉莉？」 我微微點頭，魏敏亮臉上顯出不相信的樣子。她和我繼續站著等候，約過了五 分鐘，我發覺一位長髮、戴著一副黑色框架眼鏡的女子在遠處凝望著我，她一身都 是深藍色的，肩上還背著一個黑色斜揹袋。我凝望著她，怎麼看對她絲毫沒有印 象。良久，她朝我這個方向慢慢地走來。 「你好，你是子儒吧？」來到我跟前，女子問。 「你好。你是嘉莉嗎？」我先是點頭，跟著舉起左手輕輕招搖。 「你是嘉莉？」看見對方，魏敏亮愕然地叫嚷。 「……。」 這刻女子微微點頭，但感到很愕然和顯得無奈，我望望魏敏亮，跟著望望她， 她應該是姚嘉莉吧？但我不太肯定，怎樣看我腦海裡對她絲毫沒有印象。可是她樣 子所散發出來的氣質，我好像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真是奇怪。 「敏亮，不要這樣大驚小怪。」我有信心，她就是姚嘉莉。「或許大家已經很 久沒有見面，才不認得對方。剛才我亦忘記你是誰呢。」 「你是敏亮？」姚嘉莉低下頭，猶豫一會。「可否和我談幾句話？」 魏敏亮望著我，我點頭表示沒問。隨後她們二人往後退十多二十步，倚在一道 牆邊，談起話來。站在遠處的我聽不到她們在談甚麼，當然，我並不是一名八卦之 人，我不會偷聽她們在說甚麼。 約過了一會，魏敏亮伸手輕拍姚嘉莉的肩膀，還點頭好像認同甚麼甚麼的，難 道是在說我壞話？良久她們二人一同轉身，朝我這兒走來。 「子儒，希望你和嘉莉今天玩得開心。」 「多謝你，我會的。我亦希望你和末婚夫玩得開心。」 「嘻嘻，嘉莉，不知道你們二人何時打算結婚呢？」 「咳咳……」知道魏敏亮在戲弄我倆，我將右手伸到嘴邊，裝作咳嗽。 「敏亮，快的了，待我倆結婚的話，我第一會通知你。呵呵……」 姚嘉莉伸出舌頭，朝對方扮一個鬼臉。看著她們的舉動，我不其然地笑出來。 最後，我們二人按照指示，朝地鐵站 E 出口前往維多利亞公園。當我回頭望向敏 亮的時候，已經有一位男子站在她跟前，還展開雙手擁著她，二人還輕輕地吻對 方。看到他們的舉止不知何故我心裡產生一點點妒忌的感覺。 在公園裡，姚嘉莉和我坐在一張長椅，閒談起來。很奇怪，和她在互聯網裡每 晚都會談兩、三個小時，現在仍有很多話題。我倆就好像有無限的話題一般，總是 傾談不完。 「嘉莉，你知道嗎？我今天很開心，可以再次和你見面，甚至在一起。」 「子儒，其實我想問你，和我一起你有沒有一些奇怪的感覺？」 「沒有。為甚麼這樣問？」 「不，沒有甚麼。只是好奇地問問而已。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是姚嘉莉的 話，不知道你會有甚麼反應？」 「哈，不要說笑，你怎麼不是嘉莉？」 「人家是在問如果嘛！你可以回答我嗎？」 對於這個極度艱深的難題，我頓時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我想了一會兒，最後 還是搖頭，表示不知道。姚嘉莉並沒有迫我，只是微微點頭。 「嘉莉，那麼讓我問你：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是戴子儒的話，不知道你會 有甚麼反應？」 「我或許會感到很愕然，跟著會想法子追問你是誰。」 「不用擔心，我是如假包換的戴子儒呢。」 「嘻，這個我知道。」姚嘉莉站起來，還拉著我的手。「來吧，我們在這兒漫 步。」 被她這麼地拉著，我的心忽然跳得很厲害。當我站起來後，她並沒有將手縮 回，反而繞著我的右手手臂，突然間一種很強烈的感覺從心深處釋放出來。我沒有 迴避，繼續和姚嘉莉一同在公園裡漫步。這一刻，我感到我倆是一對很浪漫的情 侶。 我們走了一會，不知不覺已是傍晚六時多，二人到附近一間餐廳用膳，其後姚 嘉莉提議看電影。不知道為甚麼，今天的時間好像走得比平日還要快，轉眼間已經 到了晚上十時半。 由於姚嘉莉住在屯門，我提議送她回家，她沒有拒絕。這時她取出一部手提電 話，致電回家。而我亦問姚嘉莉借電話，致電回家說要較晚才能回去。弟弟接聽， 但由於他在玩電腦遊戲，沒有慰問我便掛線，試問世間上怎麼會有不擔心兄長這麼 晚不回家的弟弟？當我掛線後，心裡有的點氣，哈哈。 來到姚嘉莉家大門外，她提議我到她家裡坐坐，我當然感到歡喜。我跟著姚嘉 莉的動作，脫下鞋子走進屋裡，這時一位婦人坐在大廳，直覺叫我知道她是姚嘉莉 的媽媽。 「伯母你好。」我有禮地說。 「你好，你是……」伯母看見我，既驚喜又歡喜。 「我叫戴子儒，是嘉莉的朋友。」 「朋友？是男朋友吧。」伯母掩著嘴，暗笑起來。 「媽媽，你在說甚麼啊！」姚嘉莉像是小孩子般連忙地叫嚷起來。 「嘻嘻，剛才我在閉露電視頻道，看見你們二人手牽著手的，我一定沒有看 錯。子儒，隨便坐坐，要喝些甚麼嗎？」 「謝謝，不用客氣，我現在不渴呢。」我輕輕搖頭。 雖然我口裡不停地說不，伯母仍走到櫥房去端來兩杯果汁。我伸出雙手有禮地 接過其中一杯，姚嘉莉亦走過來，伸手取過我手裡的杯子，放在桌上。 「小柔，不可以這麼無禮的啊！」 「媽媽，我想帶子儒到自己的房間參觀。」 「好的、好的。你們慢慢享用，我現在返回房間繼續睡覺。」 看見伯母轉身返回房間，姚嘉莉牽著我的手，肆無忌怛地往她的房間走去。 「嘉莉，剛才你媽媽好像稱呼你小柔，是不是？」 「是嗎？」姚嘉莉望著我眨眨眼睛，最後轉過臉兒反問。「想必你聽錯吧？」 「是我聽錯嗎？也許是吧。」我眨眨眼睛，還舉起左手輕拍自己腦袋。 「看，這是我的房間，漂亮嗎？」 姚嘉莉拉著我的手搖晃。看到一間佈置很非常簡潔，但平凡裡顯得不平凡的房 間，我嘴裡露出一絲甜笑。哈哈，我知道各位讀者會說我甚麼也維護著女友，想必 你們平日也和我一般吧？突然間，伯母從房間外叫喊。 「小柔，我將這兩杯果汁放進電冰霜，一會兒記著端給子儒喝。」 「媽媽，你剛才不是返回房間的嗎？」姚嘉莉叫喊著。 「呵呵，現在真的返回房間去，晚安。」 「你媽媽真的以小柔來稱呼你，這趟我沒有聽錯，想必你亦聽到吧？」 「這個……」姚嘉莉低下頭，不知道應該說些甚麼。 「……。」我望著她，靜默地站著。 「子儒，對不起。果然，如敏亮所料，這個秘密不會維持很久。」 「你到底在說甚麼？我不明白。」 我抬頭望著姚嘉莉，她看我一眼跟著低下頭，說完話後一直保持緘默。過了一 會，她亦抬起頭，朝我走過來。房間雖然細小，她卻好像要花很長時間才走到我跟 前。我摒息著氣，凝望著她。 「我知道這件事情遲早也會暪不過，子儒，其實我不是你所認識的姚嘉莉。我 真實的名字叫趙卓柔，人們都稱呼我小柔。」 「你說你不是嘉莉？哈，這個怎麼可能……」我輕輕地搖頭，無法接受她所說 的話。「你不要騙我，這個玩笑並不好笑呢！」 「你不相信嗎？看看我的身份証。」 姚嘉莉從斜揹袋裡取出銀包，從中將一張多用途智能身份証端到我眼前。我定 睛一看，在身份証上果然印著「趙卓柔」這三個字而不是「姚嘉莉」，這一刻我感 到非常愕然，不其然地凝望著她。 「你真的不是嘉莉，為何一直瞞著我？那麼真正的嘉莉在哪兒？」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亦不是故意的。」 「那麼你為何要冒充她和我見面？想起來我和嘉莉今天下午相約在地鐵站，我 現在要離去，她可能仍在那兒等待著我。」 「子儒，等等……」正當我轉身準備離去，趙卓柔拉著我的右手。「她並不在 地鐵站，約你出來的人是我。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做是不對，請你原諒我。」 我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感到既無奈又無助，慢慢地坐在床上。看到在床邊有 一隻小熊毛公仔，腦裡頓時閃出一個幻影。 「這隻小熊……」我將身體慢慢移動到小熊邊，將它抱起。 「是不是很可愛呢？我早前進醫院，有人將這小熊送給我，但說來奇怪，無論 怎樣我也查不出是誰送給我的。」 「嘉莉……」我抬起頭，望著自稱是趙卓柔的她，喊道。「你是嘉莉。」 「子儒，不要這樣好嗎？我已經說過很多遍我不是嘉莉。」 「不，你一定是嘉莉，一定是……」 在我腦海裡，浮現出很久前曾經和女朋友到廣場逛，她很喜歡這隻小熊，於是 我買下來送給她。而且我還清楚地記起，當姚嘉莉離開我的時候，她亦抱著這隻小 熊離去。 「你說我是嘉莉，有甚麼証明嗎？」趙卓柔坐在我身旁，問道。「而我剛才已 經將身份証端給你看，我是如假包換的趙卓柔。」 「這隻小熊是我送給嘉莉，它是証明。」 「在這個世間不只有一隻小熊吧？它這麼可愛趣緻，相信很多人亦擁有它。」 「這個不同，它是屬於嘉莉的，我可以証明。」 說到這兒，我將銀包打開，從中取出一個小包。姚嘉莉投以好奇的眼光望著 我，我打開小包，取出一條捲好的白色絲帶。是的，還記得當天姚嘉莉硬要跟她的 哥哥離開我，我拼了命要她留下來，可是最後仍不成功，只能從小熊身上搶到這條 絲帶。 我慢慢和細心地將絲帶攤開，將它繫在小熊的脖子上。姚嘉莉仍默默地望著我 的舉動，感到有點愕然。最後，我將小熊端到她跟前，証明這條絲帶是屬於小熊。 「這是甚麼小玩意？繫一條絲帶在小熊身上，現在它的確看來較趣緻。」 「不，不是小玩意，你看這張標簽，小熊原本已經有一條絲帶在頸項。」 我將小熊倒置過來，從它的尾部有一張標簽，標簽上有一幅小圖，小圖上印著 白色小熊，小熊的頸項纏上一條白色絲帶。我將標簽端到姚嘉莉眼前，她看到後不 知應該說些甚麼，或如何去回應我。 「果然有一條絲帶在頸上，為甚麼？我一直也沒有發現這個。子儒，你銀包裡 為何會有這條絲帶？難道送小熊給我的人是你？這個怎麼可能？沒有可能的……」 「是的，是我將小熊送給你。那個時候你說它很可愛嘛！」 「那個時候？究竟是哪個時候？」姚嘉莉將小熊緊緊地抱進懷裡。 「讓我想想，應該是兩年多前吧？那時我和你逛廣場，你看到架子上擺放著很 多小熊，雪白色的非常精緻。最後，我將一隻買下來送給你。」 「和夢境裡的一模一樣……」姚嘉莉喃喃自語。 「甚麼夢境？我不明白。」 「不，我是說，我收到這隻小熊是幾個月前的事。」姚嘉莉連忙地回答。 「你一定是嘉莉，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會不會是嘉莉趁我仍在醫院留醫的時候，將這隻小熊放在我床邊？」 被她剛才所說的話，弄得我自己亦感到有點糊塗，根本不知道她是姚嘉莉還是 趙卓柔，我坐在床邊不發一言，她亦是默默地坐在我身旁。光陰就在我倆間悄悄蹓 走，不知不覺原來已是十二時半。滴嗒、滴嗒，秒針就是這樣地一下一下辛勤地走 著，我唏噓地嘆了一口氣。 「好了，現在時候也不早，我想還是時候要回去，不然家人會擔心我。」 「怎麼，你要走嗎？這麼早，為何不坐多一會兒？」 「已經是十二時半，不早啊。」 「子儒，那麼讓我送你到車站好嗎？我恐怕你會迷路。」 「好的，嘉莉，多謝你。」 「我是小柔。」 「你是嘉莉。」 我們離開姚嘉莉的家，乘搭升降機到地面，朝車站方向走。這時街上一遍寧 靜，沒有途人，只有我倆走路的腳步聲。 「不知道我們日後會否再見？」 「如果你願意承認自己是嘉莉的話，我倆日後一定會再見。」 「嘻嘻，你這樣真無賴，人家不是說過自己不是嘉莉的嗎？」 「無論怎樣，多謝你一直以來在 ICQ 和我聊天，亦願意和我見面，我感到 很高興。不知道我要怎麼做才可以報答你？」 「不要說報答這麼嚴重，和你聊天我亦感到很愉快。好了，前方是小巴站，你 可以乘搭小巴返回元朗。你應該不會迷路不懂得回家吧？」 看到前方有一輛公共小型巴士停泊等候，我回頭望望姚嘉莉，猶豫起來。 「嘉莉，我還是先送你回家，好嗎？」 「甚、甚麼？子儒，你在說甚麼？」 「現在很晚，剛才你陪我到這兒要走一段路子。現在你這樣回去我不放心。現 在我已懂得怎樣到車站，還是先送你回家。」 「不用吧，我在這兒長大，沒人會對我不禮貌，不用替我擔心呢！」 「不要推搪，如果今晚你遇上甚麼意外，我會一生一世感到後悔。」 「多謝你。」姚嘉莉點頭表示認同。「我想問，男孩子都是這樣溫柔的嗎？」 「嗯，我只會對嘉莉這麼溫柔，其他女孩子免問。」 「哈哈，我已經說過，我是小柔，不是嘉莉。」 「不，你是嘉莉，不是小柔……」 ※ ※ ※ 自從那一夜開始，我和姚嘉莉再次成為一對情侶，我們在家裡會互相透過 ICQ 通話，周末和周日都會相約見面，在四周亂逛。家人漸漸覺得我的性格改變 了，臉上經常流露出笑容，燦爛的笑容。當然，我知道他們在開我玩笑。 說到開玩笑，很多時候我和姚嘉莉都在街上都會說笑，她總是不承認自己是姚 嘉莉，但我總是這樣地呼喊她，她卻會回應我。如果她不是姚嘉莉的話，怎麼會有 這樣的反應？說到底，她一定是姚嘉莉，只是一直裝作另一人吧，我有些時候會 想，她經常說自己是另一人，不會是患上精神分裂吧？ 一個月後，姚嘉莉告訴我她任職的科技中心為了慶祝而在六月舉辦一個外地旅 遊活動，地點還未決定，但同事們可以邀請自己的另一半一同參與。她問我有沒有 興趣，試問我又怎麼會推卻？ 結果，當我知道地點是美國三藩市的時候，為期一星期，我心裡不知何故地泛 起漣漪。姚嘉莉問我發生甚麼事情，我心裡好像有話要說，但口裡總是說不出甚麼 話。 「子儒，我昨晚想過，我們延長旅遊時間，由原本的一個星期擴至兩個星期， 你說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我們在美國逗留多一星期，是不是？」 「是的，難得有機會到外地旅遊，而且這是我一生人第一次啊。加上和同事們 給他們的伴侶一起，不能有甚麼二人世界的機會嘛。總總原因使我感到，如果我們 可以在那些逗留多一個星期，這個旅遊一定會變得難忘。」 「可是你的上司會否同意嗎？」 「為何不呢？細想起來我已經一年多沒請假，現在可以放一個星期到外地輕 鬆，上司們應該沒有任何異議。況且近來我們的工作並不忙，廷期的費用當然由我 們自付。」 「或許你明天先詢問，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們才商討下去。」 「我不依！我要你現在答人家，怎麼樣？子儒，你願意和我在三藩市逗留多一 星期嗎？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會哭的。」 「好的、好的，你不要哭。」 女孩子嘛，就是愛以眼淚要脅人家，面對姚嘉莉剛才的一番話，試問我可以搖 頭拒絕嗎？第二天中午，姚嘉莉從工作崗位致電給我，從電話筒裡傳來她的歡悅 聲，她告訴我上司答允她請假和延長逗留的請求。 跟著幾天，我和姚嘉莉到領使館申請旅遊簽証，上司替我們訂購兩星期來回機 票。多好，不用花一分一文便可以到外地旅遊，姚嘉莉果然是我的知心女友。 ※ ※ ※ 轉瞬間到了二○○六年六月十一日，星期天，今天早上天朗氣清，還未到九時 半我已經站在大堂等候。是的，我和姚嘉莉相約在她家樓下，再一同到香港國際機 場。約五分鐘後，我看見一位穿著淺藍色間條紋襯衣、深啡色短褲女子從升降機走 出來。她左手提著一個大旅行箱，右手揹著一個大旅行袋，還帶著一頂太陽帽。直 覺叫我知道，她是姚嘉莉。 「子儒早晨，今天天氣很好。」 「嘉莉，我們不是移民啊，為何帶這麼多東西？」 「哎喲，人家不想的，媽媽說擔心我在外地會著涼，所以……」 「但現在是夏天，看陽光多猛烈，試問又怎麼會著涼？」 「我也是這樣地說。她說她的同學在加洲工作，還說晚上沒有太陽的話氣溫會 下降很多，我說服不了媽媽。」 「不用擔心，讓我替你提這個旅行箱吧。」 「你替我提嗎？不好意思嘛，但無論如何，謝謝你。」 「不用謝嘛，真正的男朋友是不會令女朋友提重的旅行箱。」 幸好我沒有攜帶太多物件，我知道很多東西到那兒亦可以買到，哈，現在想起 來那時的我挺聰明。這樣地，我和姚嘉莉在屯門市中心乘搭 E33 機場專利巴士 前往香港國際機場。在機場那兒，姚嘉莉看見眾同事，於是前往打招呼。這是我初 次和她的同事見面，顯得有點尷尬呢。 「喂，你們好呀！」姚嘉莉大叫。 「你都好。不知道這位是……」一位男子提著旅行袋，望著我。 「他是我的男朋友，子儒。」姚嘉莉拉著我的右手手臂，還輕輕地搖晃。「子 儒，在中心裡他們是我最要好的同事，分別是飛雲、岸楓和建邦。」 「子儒，你好。」眾人異口同聲地向我打招呼問安。 「你們好，很高興認識你們。」 「你們快和子儒說，我的真實名字是小柔而不是嘉莉吧？」這時姚嘉莉將臉兒 轉到一旁，央求起來，看來她對這個還是不服氣。 「怎麼了？嘉莉，你的名字是嘉莉嘛，怎麼突然會自稱是小柔？」 「喂喂喂，建邦，你在胡說甚麼？我的而且確是叫小柔，不要說謊，會掉大牙 的！」姚嘉莉再轉個臉兒望著其他人，問道：「你們說是不是？」 「你在說甚麼？你真的叫嘉莉嘛。恐怕會掉大牙的人是你，呵呵呵。」 「哎喲，我不依，你會故意作弄我。」 「好了，不要在這兒閒聊，我們要排隊登記。」 這時一對夫婦朝我們走過來，還拍著手。直覺叫我知道，他們是姚嘉莉經常掛 在口邊，對待眾同事們很好的博士。我按著指示，將所攜來的旅行箱和旅行袋打開 讓職員檢查。這時我望望姚嘉莉，她亦望望我，二人臉上不約而同地流露出笑容。 我倆知道，很快便可以乘搭飛機，前往三藩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