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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印象 


  兩個多星期後的一個周末早上,我突然在夢中驚醒起來,我呆呆地望著被子, 
帶著不安的神色。是夢境,我昨晚造了一個夢,我夢見一位很面善的女子,竟然和 
我在一間旅館過夜。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醫院裡醒來的那一晚,我在夢境中亦有 
她的出現。這時我才醒覺,她正是我的同系同學。 

  如往日般早上起床,梳洗一番過後獨個兒坐在大廳中。由於家人早上已經出門 
工作去,家裡剩下我一人。看到飯桌上有一張便條,於是推著輪椅走到飯桌旁一 
看,是妹妹留給我的。 

  「哥哥,你今天怎樣?我在中午會回家,再和你一同到餐廳吃午飯。妹字。」 

  閱讀便條後,我發了一個會心微笑。我將便條放回飯桌上,跟著在茶几上取起 
漫畫書看著。這本漫畫書叫《龍珠》,弟弟說我以往很喜歡看這套漫畫,每每出了 
新的一冊我總是會立即買回家。不過,我對小時候的事情沒有甚麼印象。 

  說實話,我亦很想恢復自己的記憶,好讓我知道很多以往的事情。不經不覺原 
來已是中午十二時半,這時大門外傳來鐵閘被人拉開的聲音,直覺叫我知道是妹妹 
回來。 

  「你回來啦。」進來的果然是妹妹,我放下漫畫在茶几上,說道。 
  「咦?哥哥,怎麼你還沒有換衣服?我們現在到餐廳吃午飯。」 
  「哦?我怎麼知道要在你回來前更換衣服呢?」我看看自己身上仍然是穿著一 
套昨晚睡覺時所穿的衣服,繼續說:「其實這套運動服蠻好看,即使這樣地和你到 
餐廳吃午飯也沒有任何大礙吧?」 
  「這個我沒有意見,嘻嘻,反正穿著這套運動服的人不是我。」 

  妹妹一邊向我投以奸笑,一邊走到我身後,推著輪椅離家。一路上我們兩兄妹 
並沒有怎樣說話,良久,我想起昨晚所造的一個夢,於是向妹妹提及。 

  「妹妹,我昨晚造了一個夢,夢見一位女子。」 
  「哦,不知道這位女子是誰?一定是我這個聰明可愛的妹妹,是不是?」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在家裡有很多相片她亦是和我一同拍攝。」 
  「是不是嘉莉姐姐?」妹妹說完話,立即以雙手掩著嘴,感到自己說錯話。 
  「嘉莉姐姐?妹妹,你是說,在相片中那位女子名叫嘉莉?」 
  「是的,哥哥,直至現在你仍然記不起她的名字?」 
  「妹妹,認真的,我可否問你一個問題?嘉莉和我究意是甚麼關係?」 
  「這個當然,你們二人是同學嘛。」 
  「不,我不是說同學關係這麼簡單。試想,一班裡有這麼多異性,為何只有她 
經常和我拍照?真的如媽媽所說,只是經常來我家做論文這麼簡單?」 
  「哥哥,其實嘉莉姐姐是……」 

  妹妹說到這兒停下腳步,跟著哭了起來。看到她的反應我整個人呆了起來,為 
何妹妹會哭?我心裡感到有點害怕,經過的途人亦向我們投來古怪目光。 

  「妹妹,你不要哭,人家還以為我做錯了甚麼事情令你不高興。」 
  「對不起,因為我抑壓不著自己的情緒。其實嘉莉姐姐是你的女朋友……」 
  「你說甚麼?嘉莉是我、我的女朋友?」 
  「沒錯,嘉莉姐姐的確是你的女朋友。」 
  「看來我的猜測並沒有錯,一直以來我也覺得很奇怪,雖然我的記憶力還未恢 
復,至少我對相片中的女孩有一點點印象。」我一邊說話,一邊從衣袋裡取出一張 
紙巾,走到妹妹跟前。「妹妹乖,現在不要哭,你可否在午飯的時候告訴我多些關 
於嘉莉的事情給我認識?」 
  「這個沒有問題。」 

  妹妹取過紙巾,向自己兩眼慢慢地拭著,微微點頭回應。良久,她推著輪椅繼 
續向前走,旁人亦沒有理會我們二人。最後我們來到屋村裡的一間西餐,餐廳的一 
位侍應看見我們立即走前來。 

  「很久沒有見過你們戴家幾個小伙子,怎麼今天有這個閒情來這兒吃午飯?」 
  「哈哈,翟老闆,我們近來忙得很。說起來,往時我們每逢周末或周日總是來 
這兒吃午飯的呢。」 
  「嗯,這個嘛,想起來已是五、六前的事情了,真的不經不覺。」 
  「五、六年前了嗎?怎麼時過得這麼快的。」 
  「不知道你們近來好嗎?哥哥怎麼會坐在輪椅?子儒,你沒有甚麼大礙吧?」 
  「我們近來很好,多謝你。哥哥旅行時不小心弄傷腿子,但醫生說他沒有甚麼 
大礙。」 
  「這個很好。不,受傷當然不好,現在沒有大礙,總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是的。我想我們要找位子坐,肚子餓得很呢!」 
  「呵呵呵,是的,只顧和你說話,沒有替你們找位子。阿榮,快帶兩位客人到 
那張飯桌坐下。」 

  原來剛才那麼不是侍應,而是餐廳老闆。妹妹和他寒喧一番後我們被帶到一圍 
桌子坐下,及後侍應端來兩張餐牌,可是妹妹只是搖著手示意不用看餐牌,在未經 
我同意下她還點了兩個午餐。我呆呆地望著她,她看見我不停地眨眼,感到有點莫 
名奇妙。 

  「哥哥,怎麼了?你雙眼是不是有甚麼毛病,還是意外的後遺症?」 
  「你為何不用給我看餐牌的?難道你知道我想吃甚麼?」 
  「這個當然,我們以往經常來這兒吃午餐,你總是愛點油雞飯。」 
  「原來如此,不好意思,我剛才並不知道呢。」 
  「這個我知道,不然的話你不會感到如此驚訝,哈哈。」 
  「嗯,我真的很想早日恢復記憶,好讓我知道以往的自己是怎樣。」 
  「其實甚麼也忘記了,可以重新由零開始,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不要說這樣不好笑的笑話,沒人想完全失去記憶,人生又有何意義?」 
  「我看過一篇故事,是阿菁電郵給我,讓我將大剛告訴給你聽吧。」 
  「阿菁?阿菁是誰?」 
  「阿菁是我的中學同學,她人品好、又孝順又對我們很好,還經常來我們家裡 
一起吃晚飯呢。而且她經常找你問家課,還借很多克勤的音樂碟給我們聽。」 
  「是嗎?那麼阿菁是對我有意思吧?」 
  「哈哈,這個你要問她,我怎麼知道呢。嘻嘻,但人家已經有男朋友,還對她 
很好的呢。媽媽亦說她們二人十分登對,哥哥,看來你沒有機會的了。」 
  「哈哈……」 

  說到這兒我們二人不約而同地笑起來,侍應亦端來兩碟午飯,其中一碟是油雞 
飯,看著碟子裡的一片片雞肉,遺憾的是我怎樣也記不起以往我是很喜歡吃油雞 
飯。無論如何,我提起一個湯匙開始吃午飯。 

  吃了兩口飯,才記起剛才在路途中提及過的相片中女孩,看來我的記憶並不是 
這麼差勁。我抬起頭問妹妹關於她的事情,妹妹起初只是猶豫著,最後望著我,還 
帶點認真的態度。 

  ※  ※  ※ 

  在人類語言科技中心,眾同事埋頭工作。有的在編程,有的在商討網絡設計和 
通訊協定。趙卓柔在分析人們在網上和虛擬情人的通話內容,將部份內容重組,好 
讓系統能夠不斷地學習。 

  「說實話,我覺得嘉莉並不是太成功似的。」趙卓柔說。 
  「小柔,為何你會這樣說?」楊建邦走到她身旁,感到好奇地問道。 
  「建邦,你看這個對話記錄檔案,是記錄人們在 IRC 上和嘉莉的對話,但 
人們對她談了幾句話便不再談下去。」 
  「是的。嗯,看來我們處理人工智能這方面並不太完善。」楊建邦搖曳滑鼠將 
對話記錄很快地看一眼。「小柔,不打緊,人工智能並不是我們『沙沙』的主要功 
能,當初加入這個虛擬情人模組只不過是因為一時感興。」 
  「你說的對。那麼,我們應否繼續將嘉莉連上互聯網嗎?」 
  「這個為何不呢?怎麼說我們亦花了很多時間在嘉莉身上,而且加入這個模組 
對我們沒有甚麼壞處。我會想,如果有人嘗試和它對話,可以打發一些時間。」 
  「哈哈,打發時間。你說得對,一個正常人很快便會知道它只是一個程式,說 
不定他們會咒罵這個程式設計者,為何這樣無聊地花時間實現這些東西。」 
  「總而言之,不用太過在意其他人怎樣想,況且我會是打工的,賺人工順便做 
研究嘛。」 
  「哈哈,賺人工順便做研究,看來我明白這個,建邦多謝你。」 
  「傻瓜,為何無故向我道謝?只要請我吃十餐、八餐免費午餐的話我便會感到 
心滿意足。」楊建邦臉上帶著一份喜悅,向趙卓柔投以一個微笑。 
  「嗯,十餐的話稍嫌多了,我想今天午飯讓我請客,好嗎?」 
  「我沒有聽錯吧?小柔,我剛才所說的十餐、八餐免費午餐只是隨口說說而 
已,怎麼你總是愛請我吃飯?上次你不是已經請我吃過午餐了嗎?為何今天又想請 
我。你會不會患上甚麼『喜歡請客症』,還是背後有甚麼陰謀?」 
  「哈哈,這個當然不是啦。我只是覺得你總是經常幫我,和教導我很多東西。 
我真不知道應該怎樣向你道謝嘛。而請客是我的能力範圍以內。」 
  「我亦是一名小小小員工,我明白大家工作都很辛苦。你所掙來的錢應該儲起 
來,不要亂花在無謂的事情上嘛。這個你要記著啊。」 
  「喂喂喂,各位,小柔說要請客啊!」這時不知從何處殺出一個程咬金來。 
  「怎麼了?岸楓,我只是說請建邦一人啊,沒有你們的份兒。」 
  「哦?怎麼你只請他一人吃午飯?如沒記錯的話上一回你亦是這樣,難道你對 
他有意思?呵呵呵。」張岸楓用右手掩著嘴暗笑起來。 
  「這個不行嗎?人家樣子俊朗,人品又好,加上勤力工作,經常無條件地幫助 
大家。說實話,建邦是一個好男孩嘛。」 
  「你不要亂說話,我會感到不好意思的。」楊建邦臉兒頓時紅起來。 

  ※  ※  ※ 

  「在說嘉莉姐姐的事情之前,讓我說說阿菁電郵給我看的一篇故事吧。」 
  「這個好的。」我點頭回應。 
  「有一位女孩子和她的男朋友到外地旅遊,怎知道途中發生意外,男的死去。 
當女的被送到醫院的時候昏迷了好幾天,家人無不對她擔心不已。有一天她終於醒 
來,看到家人、朋友一直在身旁流著淚,尤其是媽媽,哭得像是一個淚人。奇怪的 
是,她醒來後只是感到很冷靜、很平靜。」 
  「……。」我放下手裡的湯匙,認真地聽著妹妹所說的故事。 
  「結果,她說甚麼也記不起,醫生替她檢查過,她的身體狀況完全正常。家人 
當然感到有點高興,因為知道自己的女兒在意外後沒有大礙,而且對在意外時男朋 
友死去的事情完全忘記,不用再次受到傷害。」 
  「那麼跟著呢?」聽到這兒,我心裡好像有點寒意。 
  「幾天後、幾個星期後,甚至幾個月後,家人們對於她的男友死亡這個消息隻 
字不提。在一次聚會中,一位朋友知道她發生意外後失去部份記憶,於是和她閒談 
起來。朋友問她,是真的甚麼也忘記了嗎?」 
  「不知道她怎樣回答呢?」 
  「她說:不,我甚麼也記起,清清楚楚地記起。只是,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看 
見家人在身旁不停地哭,我不想他們擔心我。男朋友死去已經是一個事實,無論我 
怎樣做他亦不會復活,所以我裝作失去記憶,寧願一個人承受傷痛。」 
  「很感人的一個故事。」 

  妹妹將故事說完,跟著提著一雙筷子夾了一條菜到口中。 

  「哥哥,會不會你的失憶是裝出來的?」 
  「妹妹,你在說甚麼?我怎麼會裝作失憶呢?這個對我有甚麼好處?」 
  「嗯,我只是隨便說說罷,不要記在心裡。」 
  「慢著,你剛才這樣地問我,不會是……」 

  說到這兒,我腦袋裡變得很紊亂,不知道為甚麼,我的呼吸變得有點急促,手 
掌不停地冒汗,亦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跳得非常厲害。很奇怪,我以往未曾有過這種 
感覺,直覺告訴我,妹妹剛才所說的故事或多或少有些暗示。 

  「是的,哥哥。我想你沒有猜錯,嘉莉姐姐在意外中已經死去。對不起,我們 
一直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怕你太過擔心。真的對不起。」 
  「原來我的直覺沒有錯。妹妹,我不知道應該說些甚麼,只是,心很淩亂。」 
  「哥哥,希望你能夠體諒我們家人一直將這件事情瞞著你。」 

  這刻的我,心裡百感交雜,我無法相信妹妹剛才所說的一切,不停地對自己 
說:妹妹她是騙人家的,她是騙我的。我望著飯桌上的一碟油雞飯,已經沒有氣力 
再吃下去。 

  「告訴我,你剛才是騙我,因為我的記憶力還未恢復,你是故意這樣地說,好 
讓來試探我的記憶是否復原。妹妹,請你告訴我,你是騙我的……」 
  「哥哥,這個……」妹妹停下來沒有說下去。最後,她再一次淚流了。 
  「姚嘉莉,你究竟是怎樣的一位女孩子?和我一起拍拖的日子又是怎樣?」我 
一邊心想一邊望著仍然流著淚的妹妹,最後從衣袋裡取出一張紙巾。「這是最後一 
張,你不要再哭。說起來,哭的人應該是我吧?」 
  「嗯,又會這樣的。真是太失禮。」妹妹一邊拭眼淚一邊苦笑起來。 
  「你可否告訴我,嘉莉是一個怎樣的女孩子?我和她一起的時候那些日子是怎 
樣?我對待她好不好?是不是一個稱心的男朋友?」 
  「這個你知道嗎?嘉莉姐姐是一位很好的女孩子,家人非常喜歡她。而且每每 
她來探望我們的時候,我們一家人總是偏幫著她,事無大小也會團結起來欺負你, 
固意欺負你。」 
  「是真的嗎?」看見妹妹嘴裡提起姚嘉莉的事情,剛才那不悅的神情頓時消 
失,還漸漸露出笑容。「看來你現在感到很歡喜,真奇怪。」 
  「嘻嘻嘻,說實話,我寧願要一個像嘉莉姐姐這樣的姊姊,也不要像你這樣的 
哥哥。你又肥又笨又不懂得逗我開心。」 
  「喂喂喂,逗你開心的應該是你的男朋友吧。那麼,在拍拖的日子我對嘉莉好 
嗎?」 
  「這個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你們總是因為小小的事情而吵架。可以說三天一小 
吵、五天一大吵。但吵架後很快又會和好如初,我們一家人都看慣了這些場面。」 
  「哦,是真的嗎?」聽到妹妹的說話,我的右手提起湯匙繼續吃飯。「你知道 
我和嘉莉是怎樣認識對方的嗎?為何我會和她成為情侶?」 
  「是的。聽你說好像是在一次宿營之後,你們二人成為情侶。但我不記得你們 
在哪兒宿營,在你升讀大學之後,很少回家呢。」 

  那一個下午,妹妹告訴我很多關於姚嘉莉的事情,雖然我的記憶沒有恢復,但 
從她的說話我仿似感到姚嘉莉和我是一對歡喜怨家,二人雖然經常吵架,但仍能夠 
一直保持著情侶關係。雖然我甚麼也記不起,但很多次仍會發出會心微笑。 

  晚上,我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想著中午的時候妹妹對我說過的話。良久我仍 
然無法入睡,於是開著床頭燈,坐在床上,望著放在書架上的一個相架。是我和一 
位女子並肩地靠在一起站著,說來奇怪,在相片中的我倆全身盡是濕透呢! 

  這時我腦海裡好像靈光一閃,想起很多很久以前發生的一些事情。腦子變得十 
分凌亂,還有疼痛的感覺,我雙手連忙地按著頭顱,跟著將頭顱搖過不停。最後, 
我想起一天和姚嘉莉在大埔踏單車的情況,那天下著大雨,我倆沒有帶雨傘所以弄 
至全身濕透,當二人回到她的家,姚嘉莉取出相機和三腳架,替自己和我拍照。 

  「你在做甚麼?」還記得當時我看見她提著照相機,好奇地問。 
  「難得我們二人一同變成濕小雞,先來合照,想必這張照片很有紀念價值。」 

  我在這晚終於知道,她是姚嘉莉,我的女友。 

  ∼  ∼  ∼ 

  在一座兩層高的廣場,華麗的裝飾,漂亮的擺設,一對男女手牽手在漫步。來 
到一間迪士尼店子外,女的突然看到門內的一個紅色架子,放著很多白色的小熊維 
尼洋娃娃,立即鬆開手往店內跑去。 

  「喂喂,你看這些小白熊多可愛,哈!」她將兩隻小熊抱起還擁進懷裡。 
  「是啊,它們真的很可愛。」看見對方的舉止,男的微微點頭回應。 
  「不知道我可以擁有一個嗎?」 
  「當然可以。不用說擁有一個,我將你手裡的兩個也送給你,好不好?」 
  「是真的嗎?你待我真好,多謝你。不過,我不貪心,只要一隻便可。」 

  二人離開店子,她左手抱著一隻小白熊,右手牽著對方的手,繼續在廣場內四 
處走、四處逛。男的走了幾步停下來凝望著地面,帶點緊張卻不敢將頭抬起來。 

  「嘉莉,是你嗎?」他低聲地問道。 
  「怎麼了?子儒,你在叫我嗎?」顯然,對方正是姚嘉莉。 
  「我終於記起你的名字,嘉莉,你近來好嗎?我很想念你,真的。」 
  「你好像怪怪的,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嗎?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問我這些?」 
  「你知道嗎?自從意外發生之後,我一直記不起你的名字,只知道你經常在我 
身邊。甚至不饒得你是誰,對不起。」 
  「你是不是生病了?讓我看看。」姚嘉莉將右手按在對方的額頭,合上雙眼靜 
默一會兒,繼續說:「呀!你真的生病了,病情還很嚴重呢。」 
  「無聊。」 
  「你竟然說我無聊,我不依!我不理睬你,哼!」姚嘉莉說罷立即調頭走。這 
時在她跟前有一位男子站著,還伸出左手牽著她一同離去。 
  「等等,嘉莉,他是誰?我不是這個意思,不要離開我,不要……」 

  ∼  ∼  ∼ 

  這一刻我醒過來,發現自己獨個兒坐在床上,床頭燈仍然是開著,四周很平 
靜。看看鬧鐘,已是凌晨三時,我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剛才在造夢。夢境竟然和以往 
的一般,我夢見自己和姚嘉莉在逛廣場,不同的是,在夢境中我可以控制自己的舉 
止,還和她有交感。她,真的是姚嘉莉。 

  另一方面,在夢境裡最後牽著姚嘉莉離去的男子是誰?還何姚嘉莉願意讓他牽 
手的?不知為何,我感到非常擔心。這一晚,我並沒有躺在床上睡覺,繼續呆呆地 
坐在床上,一直嘗試去想自己往時和姚嘉莉一起的日子是怎樣,結果,就是這樣地 
想著,想著…… 

  往後的日子,我每晚都會造相同的夢,在夢境中姚嘉莉總是會因為一些小事而 
和我吵架,二人最後不歡而散,奇怪的是,那位男子隨後必定會出現,還拖著姚嘉 
莉的手一同離去,最後只剩下我獨個兒站著。好幾次我嘗試走上前把他抓著,想看 
看他是誰,為何將我的女友搶去。 

  可是他的氣力很大,每每抓著他的肩膀的時候,他將身子一扭動,我整個人便 
會跌倒在地上。然而他總是不會正面望著我,我看不清他的樣子。他究竟是誰? 

  「妹妹,我昨晚和嘉莉一起吃晚飯,但有一位男子突然出現,還將她搶去。」 
  「哥哥,你在說甚麼?昨晚我們一家人不是坐在廳中吃晚飯的嗎?」 
  「不,昨晚只有我和嘉莉二人,你們不在家呢。」 
  「你不要嚇唬我,是不是在造夢?」 
  「怎會是夢?我的而且確只是和嘉莉一起,還在一座廣場內逛。」 
  「媽媽,哥哥又再次胡亂地說話,現在應該怎麼辦?」 
  「或許讓爸爸今晚下班回來後和他商討,看來子儒的病情變得越來越嚴重。」 
  「媽媽,我並沒有生病,我亦沒有說謊,昨晚的而且確地和嘉莉……」 
  「你不要再說,給我閉嘴!」 
  「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告訴哥哥關於嘉莉姐姐的事情。媽媽,對不起。」 
  「惠敏,不要怪責自己,是哥哥自己不爭氣,和你沒有關係。」 

  不知道過了多少日子,一天早上爸爸媽媽將我送到一處奇怪的地方,一位全身 
穿著白色袍子的男子在我身上亂摸,跟著在我眼前撥動雙手,還用手將我的眼睛掙 
開,以電筒照向我的瞳孔。這刻的我感到很奇怪,不知道這位男子發了甚麼神經, 
想必他患上嚴重的精神病吧? 

  「醫生,我們的兒子怎樣了?能夠診斷出他患上甚麼病嗎?」 
  「戴生、戴太,我懷疑你們的兒子患上精神分裂,而且還有輕度自閉症。」 
  「你說甚麼?子儒他患上精神分裂,沒有可能的!」 
  「戴太,請你冷靜點。從他平日的行為可以看出,他將現實和虛幻世界混合起 
來,在腦裡產生的幻覺帶領著他活動。你們也認同吧?」 
  「這個……」媽媽垂下頭,哭了起來。「為何子儒會變成這樣的?自問我們戴 
家從來沒有做任何作奸犯科的事,為何上天要這樣對待我們?為甚麼──」 
  「媽媽,請你冷靜點。」爸爸連忙地抱著媽媽,不讓她胡亂地叫吼。「對不 
起,醫生,真令你尷尬。」 
  「不用緊,這個我明白,而且能夠體諒。」穿著白袍的男子回答道。 
  「那麼我想問,兒子的精神病嚴重嗎?又能否治癒呢?」 
  「他的情況並不是太壞,至於能否治癒方面卻很難說。現在首先要做的是令他 
的病情不再惡化下去,我會開一些藥方給他,只要定時依候按著指示服食,暫時可 
以控制他的病情。」 
  「嗚嗚嗚……」 

  媽媽按著自己的胸部,不停地哭泣。我望著媽媽,跟著又望望那個穿白袍的男 
子,這時姚嘉莉和另一位男子站在房間的一旁,他們二人凝望著我。 

  「你們何時進來的?」我連忙地怒視著站在姚嘉莉身旁的男子,咆吼起來。 
  「這個與你何干?」那位男子說話,姚嘉莉立即以雙手握著對方的左手,示意 
他不要說話。 
  「嘉莉,你不要和他一起,快過來我這兒好嗎?」我舉起右手向姚嘉莉招搖。 
  「子儒,你在做甚麼?剛才在和誰人在說話?」媽媽連忙地擁著我,問道。 
  「媽媽,有一個男子站在嘉莉身旁,還抓著她不放。」 
  「男子?嘉莉?子儒,你不要胡說好不好?」 
  「我沒有胡說,他們就站在白袍男子的後方,你看!」 
  「這兒只有你、爸媽和醫生四人,根本沒有其他人。」爸爸連忙地對我說。 
  「可惡,你們總是不相信我的說話。看我的!」 

  我把身子猛力地搖擺,將媽媽的雙手鬆開,跟著朝前方跑去。只見那位男子立 
即將一扇窗戶打開,還抱起姚嘉莉往窗外跳去。我來不及把他抓著,眼睜睜地望著 
他將我心愛的女友帶走。這一刻,我激動得將自己的前額往牆邊不停地撞去。 

  「子儒,你冷靜些,剛才看到的只是你的幻覺,這兒根本沒有嘉莉,更加沒有 
甚麼陌生男子將她抓著。」爸爸一手將我按在牆上,一手把我的脖子牢牢地固定 
著,不讓我有任何空間動彈。 
  「戴生、戴太,看來你們兒子的精神分裂症比我所想像中的還要嚴重……」 
  「那麼我們應該怎麼辦?現在我真的很擔心,而且害怕。」 
  「不用太過擔心,你們的兒子現在有自毀傾向,我想還是讓他逗留在醫院幾 
天,好讓我們對他的病情和行為作進一步觀察。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甚麼意見?」 
  「這個我同意,醫生,我們甚麼都不懂,現在只有將希望交托給你。」 
  「不要這樣說,醫者父母心,我會盡能力去醫治你們的兒子。」 

  跟著,我被他們帶到一間不算很大的房間,這兒很特別,牆壁四周都是白綿 
綿,摸上去很柔軟。房間裡有一張床,一扇窗子。我坐在床上,嘆了一口氣。良 
久,不知從何傳來一把女聲,我四處張望,看不見有任何人在房間內。 

  「子儒、子儒,你聽到我的說話嗎?」 
  「是誰?是誰人躲在這兒?」我連忙地站起來,身子轉了一圈。「快給我出 
來,我不怕你的。」 
  「我是嘉莉。子儒,你不要激動,現正站在你的左手邊。」 
  「是嘉莉?」我將臉兒向左去望向,果然是姚嘉莉,她獨個兒勉強地站著,全 
身好像非常乏力。我連忙地走前去攙扶她。「嘉莉,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我很倦,我很辛苦。子儒,我很掛念你。」 
  「我亦很掛念你,你知道嗎?剛才你被那個男子抓去,我還以為從今以後再沒 
有機會見你。」 
  「你的額頭有沒有甚麼大礙?下次不要這樣傻地將自己的頭撞去牆邊。」姚嘉 
莉勉強地將左手舉起,還輕輕地按著我那被紗布貼著的前額。 
  「哎喲,前額還有少許痛。」被她這樣地觸碰,我整個人震動起來。 
  「噢,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麼用力。」姚嘉莉連忙地將左手縮起來。「他們 
為何將你關在這兒?」 
  「這個我亦不太清楚,只知道當我嘗試拯救你失敗之後,他們便將我帶來這 
兒。嘉莉,那個壞蛋男子是誰?為何他總是將你從我身旁搶去?」 
  「子儒,他不是壞蛋,他是我的哥哥。」 
  「你說甚麼,他是你的哥哥?這個怎麼可能,你不是只是一名獨女來的嗎?」 
  「其實在我未出生以前,媽媽懷著哥哥的時候,因一次意外她被人家推跌在地 
上而流產。」姚嘉莉認真地對我說。「哥哥經常將我帶走,是因為他不想我們二人 
相見。」 
  「為甚麼哥哥要這樣做?他認為我不是一位好男友嗎?還是因為他討厭我?」 
  「對不起,子儒,我不能夠和你說。但請你相信我,我仍然是真心真意喜歡 
你。哥哥亦很喜歡你,他知道你經常對待我很好、很疼鍚我。子儒,我愛你。」 
  「說起來,為何你哥哥現在沒有出現?難道他允許你和我以後在一起嗎?」 
  「不,只是我花了很大心機和他說,最後他允許我和你有一晚的聚會時間。而 
這一晚就是今晚……」 
  「一晚?嘉莉,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但你要記著,過了今晚,我和哥哥便要到一處很遙遠的地方, 
明天開始我倆再沒有可能和機會見面。」 
  「這個怎麼可能,嘉莉,難道你想撇下我不理嗎?我需要你,我不想你離我而 
去。請你一直留在我身旁好嗎?」我柔柔地握著姚嘉莉的雙手,懇求起來。 
  「子儒,請你不要這樣激動,即使現在你怎樣說、怎樣懇求,明早我便要離 
去。因為這是我和哥哥許下的承諾。」 

  聽到姚嘉莉以那麼肯定的語氣說話,我不知道應該說些甚麼來回應。只知道, 
這一晚我要好好地珍惜每一分每一秒,這一晚我要好好地陪伴心愛的女朋友。 

  「醫生,你看!子儒他一直在自言自語,我們要不要進去陪他?」 
  「不用太過著急,現在是觀察期,我們暫時讓他這樣一陣子。」 
  「但這樣做會不會令他的病情惡化?」 
  「如我之前所說,在房間內我們裝有收音器和錄音機,你們兒子的說話會被錄 
音,待明天我們再聽這卷錄帶,看看他所幻想的是甚麼事情,是不是有甚麼原因令 
他產生妄想症。」 
  「這個,他好像一直在說甚麼有人把嘉莉搶去。醫生,你是不是指這個呢?」 
  「嗯,是的。剛才他在診所內亦有說這些話。」 
  「請問病人口中所說的嘉莉,是不是一個人?或是一件物件?」 
  「醫生,嘉莉是兒子的女朋友,他們二人在三個多、四個月前一同到美國旅 
行,怎知道途中發生交通意外,兒子僥倖地生存下來,但嘉莉則死去。」 
  「原來如此。我想你們的兒子是受到太大打擊才會這樣吧?」 
  「但是意外發生後,子儒患上失憶,他忘記一切事情,亦忘記了嘉莉是誰。」 
  「從醫學角度上,失憶是可以恢服的,或許在這段日子有某些事情,或某些人 
向他說了某些話,令他的記憶漸漸地恢復起來,跟著病人承受不到這個事實。」 
  「原來如此。」 
  「我剛才所說的只不過是其中一個假設,或有很多不同的原因可以導致一個人 
患想妄想症,跟著將幻覺和現實混在一起形成精神分裂。你們現在亦不用太過擔 
心,或許明天這個時間再來這兒,我們繼續商討關於你們兒子的病情。」 
  「是的,多謝醫生。」 
  「醫生,真的不知道應該怎樣去答謝你。」 
  「你們真的不要這麼客氣。」 

  爸爸媽媽和醫生一同離開病房。而這時我坐在床上,姚嘉莉靠在我的身邊,左 
手揉著我的右手。我知道姚嘉莉怕黑,所以沒有將房間裡的燈關上。 

  「嘉莉,你還記得有一天我們二人在大埔踏單車嗎?」 
  「記得。怎麼了呢?」 
  「當天下午回程的時候下起大雨,我倆都變成一對濕鴨子。」 
  「嗯,跟著返到我家裡,我還找來一部照相機,替我們拍照呢!」 
  「咦?怎麼你知道我想說些甚麼的?」 
  「不單這樣,我身上還攜著那張照片。你想看看嗎?」 
  「是真的嗎?」 

  姚嘉莉伸手進外衣的一個袋子,取出一張照片。果然,是一張我們二人肩並肩 
地站著的照片,和在我床頭放著的一個相架裡的照片一模一樣。 

 

輕描集!! 前言
序章 邂逅 相識 臉紅 宿營
情緣 約定 決裂 默契 生日
心窗 趣事 邏輯 情人 追求
分手 意外 插曲 流浪 印象
你我 珍惜 歸還 玩笑 入侵
回憶 消失 守時 心動 終章
讀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