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四• 玩笑 這天是星期五，晚上和家人吃過晚飯後，他們坐在廳中看電視劇集大結局。而 我，則如常地坐在電腦桌旁，和心愛的女朋友在互聯網上傳情達意。說起來，在我 的好友名單中有很多網友在上線，但他們從來也沒有向我打招呼，因為這樣我亦沒 有和他們談話已經有好一段時間。 間中我會有一個衝動，真想將他們從我的名單中剔除，只留下姚嘉莉一人。那 樣的話，我的世界便會只有她一人。是的，我不稀罕和其他人聊天，他們的存在與 否我根本不在乎，因為每當我上線的時候，姚嘉莉總是會和我一起。 「子儒你好，近來怎麼樣？」 今晚出奇地，我收到一位網友的訊息。查看發訊人是「敏敏」，印象中她很久 前曾經和我聊天，還致電話給我。沒錯，她是魏敏亮。 「你好，我近來不過不失，你又怎樣？很久沒和你聊天。」 「是的，這一年來忙著公司的大計劃，而且平日放工後會到男朋友家中，所以 沒有甚麼機會上線。」 「在男朋友家中過夜？」我好奇地問。 「是的，我倆同居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不要說我的事情，你知道嗎，上星期天 我遇見你媽媽，還和伯母談了好一會兒。」 「這個我不知道呢，媽媽沒有向我提及過。」 「原來如此，不打緊，我們談別的事情吧。不知道你現正在做些甚麼？」 「我正在和敏敏談天。」 「當然不是在問這個！我是問在和我聊天前你正在做些甚麼？」 「我和嘉莉談話。」 「是真的嗎？她現正在哪兒？」魏敏亮好像顯得不太相信的樣子。 「我想她現正在家，因為我和她一直在 ICQ 呢。」 「啊，原來如此。子儒，你真懂得開玩笑。」 「我說的是實話，不是在開玩笑，我的而且確是在和她談天。」 「那麼，麻煩你替我向她問安。」 看到魏敏亮的訊息，我亦傳訊一個訊息給姚嘉莉，代魏敏亮向她問安。姚嘉莉 傳回訊息給我，示意多謝對方，亦要求我代她向魏敏亮問安。 「敏敏，嘉莉說她很好，多謝你。她亦問你近來怎麼樣？」 「這個怎麼可能？」魏敏亮不相信我的說話。「你是不是真的和嘉莉聊天？」 「當然是真的，難道你現在仍不相信我嗎？」 「不是不相信，那麼你可否代我問她，知不知道我是誰？」 我再次傳送一個訊息給姚嘉莉，問她對魏敏亮有沒有印象。只得到她的回應， 說不知道誰是魏敏亮。如我所料，姚嘉莉的記憶並未完全地恢復。 「嘉莉說她不記得你是誰。我想，這是因為她的失憶症還沒有康復。敏敏，你 不用擔心，我相信嘉莉終有一天會記起你是誰。」 「她患有失憶症？」 「你知道嗎？我在初初和她談話的時候，她亦忘記我是誰。」 「子儒，你是在騙我的吧？你可否將她的 ICQ 號碼告訴我？」 「當然沒有問題。」 「謝謝。」 我以滑鼠點擊姚嘉莉的名字，查看她的用戶號碼，跟著將這個號碼傳送給魏敏 亮。她向我道謝過後，跟著一直沒有和我聊天。 「敏敏，你還在此嗎？」約十分鐘後，我按奈不往地問。 「我仍在此。子儒，我想告訴你，她並不是你以往所認識的嘉莉。」 「她的而且確是嘉莉啊！你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我看過她的個人資料，沒錯她是在七七年出生，但她的生日是三月二十日， 並不是五月十六日。她並不是我們在大學時所認識的嘉莉。」 「我猜想她是失去記憶，所以才胡亂地填上出生日期。」 「生日日期又怎麼會忘記？而且不是在戶口註冊的時候便已輸入的嗎？」 「我不會騙你，請你相信我。」 「這個，我想無論我怎麼說，你也不會認同。子儒，我現在要洗澡去，而且媽 媽要使用電話，我今晚應該不會再上線，你要保重。」 「敏敏晚安。」 最後，我繼續和姚嘉莉傾談。魏敏亮原本打算離線，跟著往房間走去取衣服， 準備洗澡去。可是當看見姚嘉莉在上線，魏敏亮頓時停下動作，凝望著她。心裡在 想著對方究竟是誰，怎麼說她不相信對方是自己一直所認識的知己。 「嘉莉，你好嗎？」 「你好敏敏，很高興能夠認識你。」 「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只是從你的用戶資料中看到這個暱稱。」 「你知道現在的時間嗎？」 「現在是晚上十時二十八分。」 「我想問你，你認識子儒嗎？」 「我認識子儒，你呢？」 「他是我的朋友，我們三人在大學時是同學，你有印像嗎？」 「我沒有印象我們三人在大學時是同學。」 「嗯，子儒說你患上失憶症，已經有一段時間，希望你早日全癒。」 「多謝你，我會早日全癒的。」 魏敏亮一時手快，將「痊癒」打成「全癒」。然而她發現姚嘉莉亦跟著將這個 錯別字打了出來，感到非常奇怪。她繼續和對方聊天，只是，一直將錯別字打出 來，又不斷地重複同一番說話，看看對方會怎樣回應。 「今天的天器很好，是不是？」魏敏亮故意地將「天氣」打成「天器」。 「是的，今天的天器很好。」 「我叫亮敏。」魏敏亮又故意地將「敏亮」打成「亮敏」。 「你好亮敏，很高興能夠認識你。」 「我叫敏兒。」魏敏亮繼續傳送訊息。 「敏兒你好，很高興能夠認識你。你今天怎麼樣？」 「嘉莉，你好嗎？我叫家雯。」 「家雯晚安，這麼晚還在上線嗎？」 「我叫小敏，你好嗎？」 「很高興能夠和你聊天，我是嘉莉。」 「我叫小敏，你好嗎？」 「你好小敏，很高興能夠認識你。」 「我叫小敏，你好嗎？」 「小敏你好，你今天怎麼樣？」 這一刻，魏敏亮笑了出來。她明白到這個姚嘉莉只不過是一個程式，並不是一 個真人。她慨嘆當初和它對話時還真的以為和真人在對話，如果不是無意地打了錯 別字，相信自己亦不會那麼容易察覺到這個秘密。 無論如何，魏敏亮明白到為何當晚和我聊天的時候我會對她說姚嘉莉好像患上 失憶症。由於家中沒有申請寬頻網絡，亦只有一條家用電話線，魏敏亮看見媽媽一 直站在電話旁等著使用電話，於是趕忙地將電腦關上，返回房間取衣服準備洗澡 去。 劇集大結局播放完畢後，爸爸媽媽返回房間休息睡覺，弟弟則約了朋友外出遊 玩，廳子裡只剩下妹妹和我二人。她提著電話筒在沙發上躺著，和男朋友談得非常 甜蜜蜜。而我，則和姚嘉莉在網上談得甜蜜蜜。 ※ ※ ※ 第二天早上，當趙卓柔回到研究中心，看見除了楊建邦坐在座位裡埋首工作 外，其他人卻不知所縱。 「建邦早晨，不知道其他人到了哪裡去？」 「小柔早晨。現在只不過是九時多，或許他們昨夜很晚才睡。」 「說起來我要向你道謝，昨晚我和嘉莉閒聊，發覺她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初時 我還以為她有記憶，後來才發覺原來是分析了我在網上的暱稱。」 「不用道謝呢。只不過某天我在家裡嘗試和它閒聊，發覺我們可以知道是誰人 傳送訊息來，所以靈機一觸。下一個目標是要令它記起和用家的對話，這樣的話， 我相信它會更像一個人。」 「明顯地，現在的嘉莉比起當初的版本更為成功。雖然它不能算是完美，建 邦，你真的下了很多心機。多謝你。」 「不要向我道謝呢！這只不過是小小心意。還有，昨天傍晚我閱讀過一份關於 人工智能的期刊，聯想到嘉莉的功能，我想，機器學習是可以應用到嘉莉上。」 「是真的嗎？如我沒有記錯的話，機器學習是可以令嘉莉學習人們和它的說話 內容，是不是？」 「可以這麼說。當然，站在電腦程式去想，嘉莉只是將人們的說話內容分類和 歸納，不會真的像我們這樣懂得說話中的含意。」 「太好了，日後我的情人會記著和我所談過的說話，哈！」 「不單止這樣，它還可以學習別人的說話，應用到其他人身上。當然，要我一 人之力去開發的話，會比希望工程還要浩大。」 「無論如何，建邦，我會衷心地支持你。不知道我有甚麼東西可以幫得上忙？ 你知道嗎？每每和嘉莉談天的時候，我總是想將她改善得更為完美。」 「不知道你有甚麼點子？」 「其中一個想法，是當二人同時和嘉莉傾談的時候，嘉莉並不會用語法分析， 只是將他們的對話透過嘉莉互相傳送。這個不須使用到人工智能，但卻可以做成像 和真人談話的感覺。」 「這個提議很好，而且很容易實現到。」 「還有一個，我發覺到如果我不停地傳送同一段訊息給嘉莉，她會以同一類的 回應方式向我說話。或許，我們可以使她回應一些類似『怎麼了？你總是對我說同 一樣的話』等的回應，應該會更好。」 「這方面我已經知道，上星期已經有一個修補，今天中午前我們會將最新的程 式碼上傳到系統上。」 「是真的嗎？哈，看來雖然我經常和嘉莉談話，你卻比我更早發現這些缺點。 建邦，你真是了不起。」 「說實話，這個不是我發現的。我間中會收到用家們傳來的建議，他們和嘉莉 閒談過後，很快便知道對方只是一個程式。然而，部份用戶會將心得或建議電郵過 來。我手上還有一個清單，列出很多還可以改善的地方。」 「是真的嗎？怎麼我從沒收過這樣的電郵？」 「沒有可能的，你是不是沒有檢查科技大學電腦計算機工程系的電郵信箱？」 「嗯，是的。那麼一會兒讓我查閱電郵信箱。」 「一直也沒有檢查電郵信箱嗎？你真是有點兒……無論如何，如果你喜歡編程 的話，不妨看看關於人工智能方面的書藉，應該會有所幫助。」 「那麼讓我下班後到圖書館借閱一些參考書。建邦，你可以陪我一同去嗎？」 「這個當然沒有問題。」 這時幾位同事一同走進研究中心，看見趙卓柔和楊建邦在談笑風生，無不感到 有一種喜悅。因為他們知道，趙卓柔再次變回以往那好動和好言的她。在走進來的 時候，莫飛雲還隱若地聽到楊建邦剛才的說話。 「建邦，甚麼當然沒有問題？」莫飛雲第一個站出來說話。 「嘻，這個是我和建邦之間的秘密。」趙卓柔立即站起來，回應道。 「哦？」聽到趙卓柔的說話，楊建邦感到有點愕然。 「你說是不是？」趙卓柔調頭回望他一眼，還打了一個眼色。 「是的，哈。」 「真的攪不懂你們二人在說甚麼。」莫飛雲眨眨眼睛，返回座位去。 「說起來，你們剛才到了哪裡？為何這麼遲才回來的？」趙卓柔好奇地問。 「你忘記了嗎？昨天吳博士說今早請我們吃早餐，我們剛才在教職員餐廳嘛。 所有同事都有到來，除了你們二人。」 「哎喲！這個我真的忘記了。」趙卓柔將左手掩著臉兒，感到若有所失。 「哈哈哈……」眾人異口同聲地笑起來。 趙卓柔打開一個程式，聯上電腦計算機工程系的侍服器上，看到一個訊息寫著 「你有新郵件」，於是打開電子郵箱。發現在電子郵箱內有三百七十多封電子郵 件。 「嘩！怎麼我有這麼多電郵的？」 「小柔，發生了甚麼事情？」坐在她身旁的張岸楓問。 「我的電子郵箱有三百多封電郵，很可怖。」 「哈哈，原來如此，想必你平日沒有檢查電郵的習慣。」 「不，我有檢查，只不過不是這個域名罷了。我一直也不知道原來我在研究中 心還有另一個電郵戶口。」 這個周末，趙卓柔花了三個多小時將每封電郵細閱一遍，還將它們分類。最終 她亦閱讀到用家們寄來的多封電子郵件，是關於姚嘉莉可以改善的地方。以下是幾 封電郵的內容摘要： 「它不能將錯別字改正。作為一個電腦系學生，這個我亦知道是很難處理。可 以試試找出一些人們常會輸錯或寫錯的錯別字，在語法分析的時候對這些錯別字加 以配對，再作出紏正。」 「如果能夠加上一些 smiley 將會更好。如 :) :o :P :~( :D 等等。 這樣會使大家的談話內容顯得更生動有趣。」 「我是女的，聽到班上的男同學說在沙沙系統上有一個虛擬女站友，我和嘉莉 談過一陣子。我在想，如果能夠有一個虛擬男站友的話多好。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 個打算呢？雖然我不太懂電腦，但我認為這個應該不會太難的吧？先謝。」 「人們在網上談話的時候不太喜歡過份客套的說話或談話內容，可以試試加上 一些像是朋輩間說話時的用詞，不用客套的。」 「這個程式太過友善，即便給人家曼罵也不會反駁。哈，有些時候當我感到不 愉快，想找人出氣的話，嘉莉會是我的理想對象。無論怎樣，你們真的很了不起， 我在互聯網上沒見過有類似的功能存在。願你們工作一切順利。」 「不知道可不可以加上即時新聞這項功能？在你們的系統網站有這項功能，但 我在想，如果有一個選擇讓我每次上線的時候嘉莉會通知我當天有甚麼即時要聞， 這個功能應該不錯，而且會有很多人使用。當然，我認為人們如我一樣，知道嘉莉 只是一個虛擬程式。」 「如果只是純中文或純英文的話，系統好像處理得不錯，而且相互翻譯方面很 成功。可是以中英文夾雜的句子看來不太能夠處理，這方面希望能夠有所改善。」 看到這樣，趙卓柔不禁嘆了一口氣。她感到縱使自己每天會抽空和姚嘉莉對 話，卻一直沒有想過有這麼多地方可以作改善。不其然地感覺到，自己在互聯網上 很渺小，而且不太能夠找出這個虛擬情人的缺點。 ※ ※ ※ 鈴鈴──周末晚上，我如常地坐在廳中玩著電腦，電話鈴聲響起來。我提起電 話筒接聽，電話筒內傳來一道女子聽線。 「喂，我想找子儒的，請問他在不在？」 「我是。不知道你是誰？」 「我是敏敏，記得我嗎？」 「記得，你是我的大學同學嘛。不知道找我有甚麼事情？」 「我有一個秘密想告訴你，是關於嘉莉在網上的身份。」 「哦，是真的嗎？我現在正和嘉莉聊天呢！」 「怎麼了，你仍是和嘉莉聊天？子儒，昨晚我和它談過話，其實它只是一個程 式而已。」 「嘉莉只是一個程式？敏敏，你不要說這樣不好笑的玩笑，我每晚也有和她交 談。如果她真的只是一個程式的話，怎麼我會笨得不知道？」 「子儒呀子儒，你的而且確是一個笨蛋。」 「你說甚麼？」 「嗯，只是說說，嘻嘻。我知道你一定不會相信我的說話，你可以証明給自己 看。現在試試將同一段說話不停地傳送給嘉莉，看看它會有怎麼樣的反應？」 「好的，麻煩你等等。」 我按著趙卓柔的指示，先將將電話筒放在肩膀上，跟著將雙手在鍵盤上敲打 著，向姚嘉莉傳送同一段訊息好幾遍。 「怎麼樣，你是不是收到同樣的回應？」 「不，我傳送了五個相同的訊息，但收到五個不同的回應。」 「這個怎麼可能？可否告訴我你剛才傳送了甚麼訊息，而它又有甚麼回應？」 「我傳送『嘉莉，我愛你』給她，她回應『子儒，我愛你。 :) 』、『我知 道你愛我，不用說兩遍嘛！』、『喂喂，怎麼不聽人家說話？我知道你愛我。』、 『嗯，你是不是在胡鬧？再說的話我會懲罰你的！ ;o 』和『你這個子儒，真的 不再聽我的話了嗎？』。」 「是真的嗎？」 「是真的耶。而且她還加上一些笑臉圖示，哈，我從來也沒見過她的訊息會有 這些東西，這個更加使我肯定，嘉莉是我的女友，她不是你所說的是一個程式。」 「子儒，你清醒點吧，它不是真人，真的只是一個程式來的。」 「敏敏，你還是不要中傷她，不然我會感到不高興。」 聽到我的說話，電話筒內傳來魏敏亮的嘆氣聲。她顯得好像有點無奈和不知所 措。良久，她想起昨晚曾經打過的錯別字，於是繼續對我話。 「子儒，昨晚我曾經傳送嘉莉一句說話，好像是問它痊癒了沒有。然而我將 『痊癒』的『痊』字誤輪入成『全部』的『全』字，你可否試一試這個？」 「你是說讓我故意輸入錯別字，看看嘉莉會有甚麼回應？」 「是的。如果它是人類的話，必定不會跟著你輸入同樣的錯別字。」 「你說的有道理，那麼請你等等我。」 「好的，我會在此等你。」 我將電話筒放在肩膀上，雙手在鍵盤上敲打著。 「嘉莉，你的失憶全癒了嗎？」 「子儒，你是在問我的失憶痊癒了吧？ :o 」 看！如我所料，姚嘉莉怎麼會是一個程式？我連忙地提起電話筒，將對話內容 告訴給魏敏亮，直覺叫我知道，她顯得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或許今晚不應該致電給你，看來是我的錯。子儒，對不起，嘉莉是我的好知 己，我不是故意和你說這些話來中傷對方。」 「不要記在心裡，從她剛才的對話內容，我感覺到她的失憶症漸漸地恢復。希 望我倆很快可以見面。」 「見面、見面……」 「敏敏，你在喃喃自語甚麼？」 「是的，子儒，你可以試試問它找天出來見面，看看它會否答應。」 「這個我曾經試過，她說不認識我，恐怕見面不太好。而且家人不允許她和陌 生人或在互聯網上認識的人見面。」 「那樣的話，可否取它的電話號碼致電找它？如果不是程式的話，想必你們可 以透過電話通訊，不用總是坐在電腦熒光幕前。」 「這是一個好提議，怎麼我一直也沒有想過和她通電話的？說起來，我已經有 一段很長的時間沒有和她通話過。敏敏，真的要多謝你。可是，如果她回應我說爸 媽不允許將電話告訴別人呢？」 「不用緊，那麼將你的電話號碼告訴它，讓它致電給你。這樣子應該沒有問題 吧？如果嘉莉真的有心想與你聯絡，它一定會找你。」 談話至此，弟弟從浴室走出來，輕拍我的肩膀，還將臉兒微微地朝浴室一望， 暗示是時候我要洗澡去。 「明白。敏敏，我現在要洗澡，我想不能再和你談下去，遲些再聯絡好嗎？」 「這個當然沒有問題，子儒晚安。」 我將電話掛線，傳送訊息給姚嘉莉說要去洗澡。她回應我說很倦，一會兒或許 會去睡覺。還是第一次聽到她說感到很倦，哈，試問如果她是一個程式的話又怎麼 會感到疲倦？再一次叫我知道，姚嘉莉不是程式。她是我的女友。 ※ ※ ※ 另一方面，趙卓柔在家裡不斷地測試最新版本的姚嘉莉程式，奇怪地對方竟然 說很倦要睡覺。約半個小時候姚嘉莉竟然自行離線，她感到十分愕然，看見楊建邦 剛好上線，於是詢問對方。 「建邦，晚安。怎麼嘉莉會突然離線的？」 「哦，是真的嗎？不知道它在離線前曾經說些甚麼？」 「她說很倦，想睡覺去。」 「嗯，這個沒錯，是我安排的。」 「怎麼了？你安排她每晚也要離線睡覺嗎？這樣不太好吧？我在家裡不能和她 閒談呢。」 「不，只是今晚而已，因為沙沙今晚要進行約三小時的系統維護和資料備份， 吳博士提議我令嘉莉在系統維護的半小時前和站友說很倦想睡覺。看來你剛才中了 我們設下的計，哈哈。」 「原來如此，哈哈，你們真的有點兒無聊。不過這樣會令我們覺得嘉莉更像一 個真人。不知道三個小時的系統維護完畢後，嘉莉上線時會否和人們說她睡不著 呢？嘻嘻。」 「小柔，你說得對。三個小時後它會再前上線，如果你問她為何不睡覺的話， 它真的會這樣地告訴你。呵呵呵。」 「好的，那麼讓我留在這兒等待，當嘉莉再次上線的時候我會這樣地問她。」 「小柔，你還是睡覺吧，現在已經晚了，不要總是為著這個虛擬情人花這麼多 心神。一來對你身體不健康，二來會影響你真正和正常的生活圈子。」 「不用擔心，我有自制能力，懂得分辨甚麼是真、甚麼是假。」 「這個是真的嗎？看來你好像將自己融入進所幻想出來的虛擬空間。」 「不會吧？」 「你知道為何我一直也沒有開發另一個虛擬男性情人嗎？」 「是不是因為我當初只是提出只是編寫姚嘉莉？」 「這個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往後的日子我也真的曾經想過開發另一個虛擬情 人，然而看見你這樣地沉迷，我真的有點擔心你會不能自拔。」 聽到楊建邦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趙卓柔心裡有點難過。 「哎喲，我又怎麼會這樣的？我真的懂得分辨甚麼是真、甚麼是假。只是，自 我畢業以來，這個程式可以說是唯一一個成功的例子。說真的，我對姚嘉莉的誕生 感到自豪，尤其是今天看到很多用家電郵的回饋。」 「你真是的。比較起沙沙系統內的其它模組，如網頁語言翻譯、網上聲控介 面、相似書簽搜尋器等，姚嘉莉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程式，你已經高興和失控到這 個情況。如果日後有其它更成功的模組，想必你會整晚不眠不休。」 「不要這樣取笑人家，我會接受你的提議，今晚早點睡覺，日後亦不會花太多 時間在嘉莉身上。真的。」 「是的，我希望你真的明白，寧願花多些時間去閱讀參考書，總好過花這麼多 時間在網上嘛。對於嘉莉的測試，讓一般的用家去做吧，我們只要聽取他們的意 見，不斷地改善系統，這樣已經完成我們的任務。」 「建邦你知道嗎？你的語氣很像在向我說教呢！」 「對不起，我打從心底裡並沒有這個意途。我這樣地說亦只不過想你的生活過 得更加充實。另外，你知不知道近來有很多人到研究中心看系統示範？」 「我知道，這個多星期以來看見飛雲在研究中心總是忙過不停，不斷地向嘉賓 作系統示範。說起來，建邦，你知道箇中原因嗎？」 「聽飛雲說，當沙沙系統正式在互聯網上投入服務的時候，有幾所大機構對整 個系統很有意思，我猜測他們會收購這個系統，或者購買專利。」 「你認為研究中心會讓他們收購嗎？」 「為何不呢？試想，大學一直在撥款出來給研究中心做研究，跟著又無條件地 將系統放在互聯網上任人們測驗和使用。而我們則收集用家的使用習慣、反應和建 議，將系統不斷地改善。我們每個月也有人工嘛，如果系統沒有人購買的話，大學 豈不是會花很多錢？」 「你說的亦有道理。」 「好了，小柔，我不和你談下去，我要離線覺覺豬睡覺去。剛才和你談話時不 停地打鍵盤，雙手感到非常累呢！」 「建邦晚安，我現在亦打算離線睡覺去，哈，看我多乖巧？」 「是的，哈哈，看你多臉皮厚。小柔晚安。」 說畢，二人同時間離線，各自返回房間睡覺去。在床上，趙卓柔一直想著楊建 邦剛才的話，反省自己這些日子以來是否真的太過沉迷在姚嘉莉上，不知道過了多 久，她疲倦地合上雙眼，不知不覺地睡著。 ∼ ∼ ∼ 在某個城市內的市中心一座兩層高的廣場內，商店華麗的裝飾、景緻的擺設， 一對對的情侶、一家家的人們在廣場內一邊閒談一邊逛商店。四周氣氛很平靜，不 像香港的中環一帶，在廣場內沒有壓迫感，沒有令人繁忙得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一對男女手裡各執著甜筒雪糕，在廣場內的一個休憩角坐著。而女的另一隻手 抱著一個全身白色的小熊洋娃娃。 「我就是喜歡芒果味雪糕，真美味。」男的伸出舌頭向甜筒舔一口，說。 「我比較喜歡朱古力味的。」女的依在男的肩膀，回應道。 「這幾天走了那麼多路，雖然今天我們只是在這個廣場逛逛而已，可是已經令 人感到累得很。」男的舉起右手擁著對方的身子，說道。 「還有三天我們的旅程便會完結，真捨不得這兒那優悠自在的生活。」 「就是因為有別離我們才會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你說的對。多謝你，子儒，和你一起的日子我感到很愉快。」 「應該說多謝的人應該是我吧？嘉莉。我知道自己是一個平凡的男孩子，不像 別人那樣，無時無刻都能令你驚喜，我不懂得怎樣逗你開心，我外貌亦不怎樣令人 討好。」 「傻瓜，我喜歡你的並不是這些。和你一起的日子雖然過得平淡，我就是喜歡 這樣的生活。真的，我喜歡你那種傻氣，經常給我愚弄和欺負，哈！」 「你真是的。」 男的以情深款款的眼神凝望著對方，被自己所喜愛的男子望著，她的心不奇然 地砰砰在跳。她，這一刻感到有點陶醉，柔柔地將雙眼合上，給對方一個機會吻向 自己。怎知道過了好一會兒，對方甚麼反應也沒有，她心裡感到有點好奇，於是慢 慢地睜開眼睛。 「你在做甚麼？」她問。 「沒甚麼，只是在吃雪糕。」他回應。 當她望向自己手裡的甜筒的時候，發覺其中一個雪糕球被人大口地吃去。她立 即望著對方，看到他掩著嘴暗笑，心裡想著一定是他剛在偷吃，頓時有一種不依的 感覺。 「多謝你，我很喜歡這個小熊維尼。」她的右手緊緊地擁著洋娃娃。 「看你現在的樣子多高興。」男的投以一個微笑。 「哈哈，你是不是很妒忌我呢？」 「你怎麼會知道的？我真的很妒忌你的伴侶對待你比我的伴侶對待我好。」 「嗯，如你所說，這個我亦感受到。就是因為你懂得對我好，我才要你。」 「聽到你這番說話，真的令我太感動了。」 「嘻，現在時候也不早，我們不如起程回去好嗎？」男的望望腕錶，問道。 「好的，今晚要好好休息，明天繼續努力購物！」 二人站起來，將吃完的雪糕筒包裝扔到廢紙箱內。最後繞過廣場幾間商店，來 到地下停車場內的一輛鮮紅色房車前。男的先將乘客那扇門打開，將對方先坐在車 廂內，跟著跑到司機坐位，開動引擎。 男的哼著歌調，女的欣賞著路上的景色。看到四周都是種滿林木，道路寬而筆 真，這兒顯然不是香港。良久，車子在公路上高速地飛馳，令女的感到有點心寒。 「不要開得這麼快，我有點害怕啊！」 「啦啦啦……」 「子儒，我知道你現在很歡喜，也不用不停地加速啊。」 「加速？我沒有呢，我的右腳一直也沒有踏著腳踏。」 原來車子已經失去控制，男的拼命地控制著車子，不讓它撞向路上其他車輛。 可是由於公路是向下斜的緣故，房車的行駛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失去控制撞破路邊 的圍欄，衝到山崖下。 「子儒，小心前方！」 「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