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邏輯 「哈，好的、好的，就讓這個成為男孩子的秘密，我不會再追問下去。」劉雅 蘋坐在楊建邦身旁，以右手挽著他的左手，還望著對方眨眨眼睛。「不如讓我送你 到樓下大堂，只是大堂，好嗎？」 「好的。」看到對方雙眼眼神像是在懇求，楊建邦微微點頭。「多謝我的蜜糖 兒，你待我真好。」 「怎麼你會稱呼我蜜糖兒？說起來，真正的男朋友是不會令女朋友不高興。」 聽到對方無緣無故說出這樣的說話，劉雅蘋微微地笑，她牽著男朋友的手站起 來，跟著鬆開手免怕家人看到。二人離開房間後向眾人打了個招呼，最後跑到屋子 外將大門關上。浦一關上大門，劉雅蘋伸手牽著對方，像是在二人世界裡每一分、 無一秒穜都要接觸著對方。 來到走廊，楊建邦按下升降機旁的一個按鈕，等候著。 「你覺得我的家人怎麼樣？」 「他們很和靄，而且吩咐我日後多些上來呢。你妹妹亦很可人，不知道是不是 我的錯覺，看來她很喜歡我呢。」 「那麼你便日後多些上來吧，看來你給他們一個很好的印象。妹妹這個小鬼就 是愛作弄你，剛才吃晚飯的時候還不是夾了一隻雞脾給你嗎？」 「雞脾嗎？這個應該不是作弄，是愛鍚。他們都很愛鍚我。」 「這的臉皮真的很厚呢！怎麼竟然可以說出這些說話來的。」 「這個當然不用說，我是一個品性善良的男孩。根據建邦定理第一○二章十六 節引述，乖巧的男孩都會得到其他人愛鍚。」 「哈哈，怎麼突然會有建邦定理？在哪兒可以找到？」 「從今天開始，我要編制一本建邦定理，日後慢慢和你分享。」 此時升降機到達這層，二人一邊笑一邊走進升降機裡去。楊建邦嘗試朝劉雅蘋 的臉兒吻去，可是對方望著他又望著一左上角的一部閉路電視，暗示不方便。很快 地，他們來到地下大堂。 「你回家後記著致電給我。」劉雅蘋輕輕地搖動雙手，語氣著帶牽掛地說。 「不用擔心，我回家後會立即致電話給你。」 楊建邦再次嘗試吻對方，這一回劉雅蘋並沒有迴避，則著臉兒讓對方吻去。不 一會兒楊建邦轉個身子離開大堂，朝車站方向走著，而劉雅蘋亦走回升降機。 這邊廂劉雅蘋回到家裡，看到家人不在大廳，第一時間提起電話筒按下按鈕。 鈴鈴──那邊廂楊建邦的手提電話響起來，從來電顯示得知是劉雅蘋致電給他。 「喂，阿邦，我已經回到家裡，我很掛念你呀。」 「怎麼了？我們只是幾分鐘沒見吧。」 「不知道為甚麼，就是想每分每秒和你一起，恨不得你今晚留在我家裡呢！」 「阿蘋，不用擔心，我會懂得照顧自己，回到家裡我會致電給你。」 「我會留在廳中等你電話。」 劉雅蘋放下電話筒，坐在沙發上感到百無聊賴，於是從茶几上取起一本雜誌 看。這刻媽媽從房間裡走出廳中，看到女兒獨自坐著，於是坐在她身旁。 「阿蘋，為何仍在這裡坐著不返回房間睡覺？」 「媽媽，我在等待阿邦回家和致電話給我。跟著便會睡覺，你不用擔心我。」 「阿邦看來很良品，聽他說話時的語氣，很有學識似的。」 「哈，阿邦很有學識嗎？怎麼我不覺得的。」 「你這個傻妹，如果人家不是很有學識，為何你又願意和對方一起？」 「嘻，這個嘛，看見他一個人孤苦伶仃，很可憐的嘛，所以給他一個機會。」 「其實，人家是在科技大學修讀，而且是理科生，你們二人有著完全相反的背 景，不知道你們二人是怎樣相識？」 「說起來我們是在一個聯校聖誕聯歡會見面。當時我們坐在同一圍桌子，所以 有機會認識對方。」 「那麼你們相識了多久呢？又已經走在一起有多久呢？」 「媽媽，怎麼你好像在查探我的。」 「媽媽不是在查探你，只是對你們這一對感到有點好奇。」 媽媽嘗試查探女兒談戀愛的事情。開始的時候劉雅蘋好像有點抗拒，然而媽媽 知道女兒心裡想著甚麼，以拋磚引玉的方法慢慢地引導女兒將男朋友的事情遂一地 訴說出來。 大概過了個多小時，電話鈴聲響起，劉雅蘋連忙地朝茶几撲去，一手提起電話 筒。媽媽看到她的舉動輕輕地搖頭，發了一個會心微笑。這一刻的她，想起小時候 和爸爸一起談初戀的日子，有著女兒這一刻的性格和行為，每天放學回家後第一時 間致電話給對方。女兒應該是有著媽媽這方面的遺傳吧？ 「喂，阿邦，你回到家裡嘛？」 「是啊……乞嗤！在公共汽車裡空調很強，想必我已經著涼。」 「想必下次你要帶一件外衣。阿邦，你先洗個熱水澡，不要著涼呢。」 「那麼我們現在不談，明天晚上我再找你。」 「好的。阿邦晚安，給你一個吻，鍚鍚。」 「阿蘋晚安。我也給你一個吻，鍚鍚。」 ※ ※ ※ 一九九九年六月二十七日，星期天，天氣酷熱。楊建邦和劉雅蘋一同乘火車前 往羅湖站，在他們身旁還有兩個手提行李，是的，劉雅蘋要前往廣州進行實習。對 於女朋友要獨個兒在別的地方實習約兩個多月，楊建邦當然替她感到緊張和擔心。 在火車車廂裡，劉雅蘋坐在近窗的座位，左手輕輕地揉著楊建邦的右手。她望 望窗外的景色，跟著又望望正在發呆的楊建邦。 「你昨天工作辛苦嗎？」 「不算怎樣辛苦，看來我已經熟習和適應了現有的工作環境。」 「聽起來好像蠻好的。而我現在有點兒擔心一個人在廣州能否適應。」 「這個你不用太過擔心，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應付。我對你有信心。」 「為何你對我有這樣的信心？你不覺得我雖然已是一個大學生，但平日的行為 很孩子氣？同系的同學平日上課時的學習態度明顯然地比我成熟和認真。」 「孩子氣不好嗎？經常也是板著臉兒對著人家，自己也會過得不好的。看看我 便知道吧，我知道自己是一個沉悶的傢伙。」 「怎麼無故說出這些說話來？我不是說過你不是一個悶男朋友。」 「阿蘋，這個是真的嗎？」 「哎喲，你這樣問好像不認同我的話，對我抱著懷疑的態度。哼、哼、哼！」 「哈哈，好的，我信任你。不要這麼容易便動氣嘛。」 劉雅蘋將臉兒依偎在楊建邦的右手肩膀，望著對方的右手手背，還撩動左手食 指在上面微微打轉。不知道是甚麼原因，觸摸對方手部令劉雅蘋心裡感到很溫暖。 「阿邦，有空的時候你會前來廣州探望我嗎？」 「這個當然會啊！我早前不是對你說過，我每逢周末便會前往廣州探望你。」 「這個我仍記得呢。嘻嘻，你待我真好。」 「不要這麼說，我是你的男朋友嘛，答應過你的事情必定會完成。真正的男朋 友是不會令女朋友不高興。」 ※ ※ ※ 這天我和姚嘉莉相約在早上十一時於旺角地鐵站內恆生銀行附近等候，我們打 算在附近的街道和購物商場逛逛、一起吃午飯和下午到百老匯電影院看戲。由於住 在元朗的我恐怕會遲到，一大清早便出門。結果，我如往常一樣……早到。 來到旺角地鐵站，我看看腕錶，才十時半。哈哈，我就是在想，下一次約會的 時候必然不會這麼早出門。當然，我口裡是這樣說心裡卻不是這樣想。當一個男孩 子深深地喜歡一位女孩子的時候，他絕對不會願意讓對方花時間等待自己。 我獨個兒站在恆生銀行旁待等候姚嘉莉，看到人們在地鐵站內閘口進進出出， 其中有男男女女手牽著手，亦有一家大小扶老攜幼。看到他們臉上流露出喜悅的神 色，我感到有點羨慕。不知道何時我可以像這些父母般組織一個家庭呢？ 「先生，你好。不知道你現在有沒有空呢？」 「哦？你在和我說話嗎？」 站在原地約十多分鐘，突然有兩位個子高高的男子走近來。他們均穿上白色襯 衫和黑色西褲，各人揹著一個黑色書包，手裡提著一本厚厚的書。其中一位男子對 我說，我頓時將頭四處張望，看不到自己身旁有誰在站著，於是我回應對方。 「我叫 Anthony ，而這位是 Sean 。很高興能夠認識你，不知道你現在 有沒有空呢？我們可以談談嗎？ 」 「不知道你們想談些甚麼呢？」 「只不過是想和你分享一下經驗，不知道你有沒有任何宗教信仰？」 看到他們二人的裝扮，好像是中學生，但從年紀去看他們應該不會是中學生。 這刻的我，反正在等候姚嘉莉而感到無所事事，於是和他們閒聊起來。才知道他們 是在旺角某間教會的傳道人仕，應該是打算向我傳道吧？ 「我沒有任何宗教信仰呢。」 「這個並不打緊。我們不是在說服或請求你信奉任何宗教，如果你是等候朋友 或是有別的事情要辦的話，你可以隨時終止我們的交談。」 「明白。」 聽到這樣的說話，我感到他們很友善，於是微微點頭。他們提起雙手，將那本 黑色的書掀到其中一頁，低下頭喃喃自語。這刻我才知道，原來那本黑色的書是聖 經來的。 「請問先生叫甚麼名字？雖然沒有宗教信仰，未知以往曾否接觸過聖經呢？」 「我叫子儒，以往曾在小學和中學都是有宗教信仰的，我們亦有聖經課。」 「即是說，你聽過耶和華、上帝、耶穌等的事蹟。」 「是的。我對閱讀聖經裡的內容像是抱著看寓言故事，部份福音對人們有啟發 性。然而我對一些記述耶穌神蹟的故事卻沒有多大興趣。」 「從你剛才的說話我不難想像到，你接觸聖經已經有好一段時間。其實你有沒 有想過，為何這個世界可以這麼完美，萬物依著定律活動，甚至是我們的地球。」 「這個嘛，雖然我不是一個理科學生，我仍相信萬物是依靠進化來演變。」 「我明白到很多人都會認同達爾文的進化論，但你又知不知道，達爾文亦是有 宗教信仰的，他認為這個世界是有一個造物主。」 「哦？這個是真的嗎？我未曾聽過人家有這個說法。」 「或許我們轉轉另一個角度去想這個問題：想必在你家中有木製的桌椅，請你 想想一張木椅是不是突然地存在於這個世界？還是有一個工匠將木材制成椅子？」 「如果你所說的話合理，我想問：是誰創造上帝的？」 「對於你的問題，讓我們看看幾則金句。」 對方將聖經翻到有書簽夾著的幾頁，跟著向我展示。從他的解釋，原來神是自 有永有、無始無終。這個我當然不認同，我心裡在想，在這個世界上甚麼事情也會 有始有終，有出生亦有死亡。雖然我不相信他們的論調，大家卻沒有看不起對方或 作出任何人身攻擊，相反地，我們三人越談越起勁。 「如果你可以說神是自有永有，為何我不可以說這個世界亦是自有永有？」 「人們嘗試去推敲我們現在所活的地球，它有年齡，甚至是我們的宇宙，亦有 著它的年齡。即是說他們不是自有永有的。」 「那麼，為何我們看不到上帝？讓祂呈現在我們眼前顯示祂的能力，不是很好 嗎？這樣的話任何人也沒有能力再反辯。」 「因為神是肉眼看不見，但祂卻是全能的。這些在聖經裡都有所紀載。」 「你是說，聖經有記載神是自有永有？」 「沒錯，請看看提摩太前書一章十七節，祂是肉眼看不見的靈，無形無像，無 生無死，全知全能，最慈悲，最聖善，是永活自有永有的神。而出埃及記三章十四 節記載，耶和華就是自有永有的意思。」 「其實寫聖經的人又怎麼知道神是自有永有？他或他們只有有限的生命，這個 暫且不談，反而我想討論神是全知全能這個項目。」 「這個沒有問題。神是無所不知的，祂創造所有東西，天地人和萬物，只要看 到祂所創造的物件，不難想像祂是全能的。」 明顯地，編寫聖經的門徒為何知道神是自有永有？又，如果神是全能的話，為 何要創造出一班不相信祂的人類──包括我在內？這些問題早已在我心中存在。 「這個我不太認同。首先，我在中學學習的時候亦有看過創世紀，依聖經所 說，神創造天地、創造萬物，甚至創造阿當和夏娃。」 「這個沒有錯，不知道你對這個有甚麼懷疑呢？」 「我聽人家說過，祂吩咐阿當和夏娃，在園子裡任何東西也可以觸碰和拿來 吃，唯獨是一顆果樹。然而，夏娃還是聽了蛇對她的說話而吃下禁果，甚至將禁果 交給阿當和他一同分享。」 「是的，跟著神便感到很憤怒，要懲罰蛇、阿當和夏娃。」 「如沒記錯的話，創世紀說祂要蛇永遠以腹部在地上行走，阿當和他的後裔要 一直在田工作才能養活自己，而夏娃和她的後裔則永遠要受到阿當和男性支配。」 「沒錯，創世紀有記載這些事情。」 「那麼，矛盾便出現了。之前你們說，神是全能的，祂必然知道或預測得到蛇 會引誘夏娃去吃禁果，祂亦必然會知道夏娃和阿當會吃下禁果。為何祂仍要創造那 顆禁果樹，甚至是那條蛇出來？難道因為是想用蛇來測驗他們的定力？」 「這個……」 「另一方面，你剛才所說的一章金句提及到，上神是最慈悲最聖善。為何阿當 和夏娃做錯事，祂卻感到那麼憤怒，甚至要施以一個永遠的懲罰，令到他們的後裔 也要受苦？就憑這兩方面我覺得很矛盾。」 「試想，如果一個弄制蛋糕的模子有缺陷的話，利用它所製造出來的蛋糕會不 會完美呢？同樣道理，阿當和夏娃做錯事，他們要承擔罪過，他們的後裔亦要。」 「但神不是全能的嗎？為何祂不創造完美的人類出來？反而創造出有殘缺的， 難道是祂存心故意這樣做？另一方面，為何祂甘願坐在一旁袖手旁觀，要讓現今世 界所有人在自相殘殺，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家與家之間的鬥爭等等……」 說是這樣嘛，從邏輯上推敲，如果人類是由上帝創造出來的話，我們活在上帝 的空間。亦即是說，上帝亦會是由另一個創造者創造出來，活在創造者的空間。那 麼說，我們的神是「自有永有、無始無終」這個說活便不成立。 又，如果神是全能的話，祂又怎麼會創造出有缺點的阿當和夏娃？就如你和我 一般，在學習做習作總是會最到最好、最完美。我不相信上神是故意創造出有缺點 的人類，如果是這樣的話，神豈不是不完美？其實，當祂知道夏娃吃了禁果後便大 發雷霆可以顯示祂並沒有氣量。顯然地，神並不是全能。 當然，我是基於邏輯角度去推敲。如果你們硬要說上帝是不能以邏輯去理解， 我亦無話可說。無論如何，兩位傳道人聽到我的發問後都不知道應該怎樣解釋和回 應。這時姚嘉莉正朝著我的方向走來，我亦知道，我不能再逗留那兒繼續討論這個 問題。 「子儒，對不起，我遲到。」 「這個不打緊，只不過是遲了半個小時而已，哈哈。」 「哎喲，不要這樣取笑我。剛才我跑到車站的時候，發覺自己忘記攜帶銀包， 所以返回家裡去取。」 「我不是在取笑你呢，而且我沒有怪責你。」 「剛才那兩位男子是誰？我看到你們在談話。」 「他們好像是傳道人，應該是想向我傳道和引導我去相信神吧？」 「嗯，原來是這樣。那麼不知道你有沒有被他們說服呢？」 「不，我反過來和他們說上帝是不存在。他們不知道怎樣回應我呢！」 「你竟然懂得和人家辯論？呵呵，怎麼樣也看不出來。」 「怎麼了？你這個嘉莉，是在暗示我平日不懂得和你辯論嗎？」 「這個不知道呢！或許我們不要光是站在地鐵出口這兒，不知道我們應該往哪 兒逛逛呢？」 「現在沒有甚麼特別地方想逛，不如我們在街上隨處走走好嗎？」 姚嘉莉向我點頭，跟著牽著我的手引領我走路。我們二人先是走到地鐵站附近 的一個百老匯電器產品零售連鎖店內隨意看看近期的電器和科技產品，跟著又到附 近的一間商場。 「我知道你的小學和中學都是有宗教信仰，其實，為何你不相信這個世界有神 存在？」走了一段路子，姚嘉莉想起剛才我和兩位傳道人對話，不經意地問我。 「這個嘛，我不知道，只是覺得，宗教只是一種信仰，我對自己的人生沒有甚 麼不愉快或需要寄託。嘉莉，不知道你有沒有宗教信仰？我知道你所就讀的中學是 有宗教信仰的。」 「是的，是基督教學校。然而我和你一樣，不相信這個世界有神存在。」 「嘻，看來我倆在這方面有點兒相似。」我微微點頭笑起來，跟著好奇地問： 「其實你又為何不相信基督呢？」 「我只是覺得，一直以來人們為著宗教而引發大大小小不同的爭鬥和戰爭。神 不是要求人們互相愛戴和尊重的嗎？為何可以因為對方持有不同信仰便要消滅他 們？再者，很多國家領袖有著宗教信仰，卻沒有愛人之心。」 「這個我是認同的。」我點頭回應。 「而且我班有一位同學平日有上團契，我問她，如果將來有一位男孩子喜歡 她，但他是相信佛教，問她會否接受對方。」 「不知道對方怎樣回應你呢？」 「她對我說不會接受對方呢，因為二人的生活模式和信仰根本不同，二人走在 一起的話將來必定會遇上很多問題。」姚嘉莉望著我，還眨眨眼。 「說起來我班上有一位男同學亦是這樣地看待非教友。」 「一言以敝之，沒有宗教信仰的人反而能夠接受任何人成為朋友，但有宗教信 仰的人會對其他信仰的人持著敵對態度。」 「嘉莉，看來我們對宗教信仰這個話題討論了頗長時間，今天我倆不是計劃好 到這兒逛街的嗎？」 「哈，明白。那麼我們繼續逛街，日後有機會再討論這個話題。」 ※ ※ ※ 半年後，不經不覺已經到聖誕節，同學們不用上課，我從大學宿舍取過幾件大 衣回到家裡。你們知道嗎？這個冬季天氣很寒冷，每天早上人就會不願意起床，繼 續躲在被子裡睡覺。心裡不其然地想：香港的氣溫不算是太低，地球上還有很多國 家的氣候比這兒還要寒冷，例如阿拉斯加或南極，這麼寒冷的天氣究竟人們是怎樣 生活的呢？ 早上九時多，大廳裡傳來陣陣電話鈴聲，不願起床的我繼續賴在床上，當作甚 麼響聲也沒有聽到。然而過了不知多久，妹妹聽到電話鈴聲於是起床跑到大廳去。 「喂……」妹妹瞇著眼睛，一邊伸懶腰一邊提起電話筒。 「喂，是惠敏妹妹嗎？早晨，我想找你哥哥。」 「是嘉莉姐姐？哥哥現在還在睡覺呢，要將他吵醒嗎？」 「哎喲，你哥哥真是一個笨蛋，我們在上星期已經約好今天我們會一同去逛街 的，怎麼他現在還在睡呢？」 「哥哥就是這樣的，請你不要動氣。」妹妹像是在替我說好話，其實背後在暗 示我人品極差。「不過我也替你感到可憐，這麼多好的男孩子偏偏選到我哥哥。」 「算吧，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希望將來你哥哥會有所改善。」 「嘉莉姐姐你真偉大。唉，一想到哥哥能夠自我改善，日後會更加疼惜你或許 比登天更難。」 「這個我很認同呢！哈哈，我們真的心有靈犀。」 「為何你不是我的親姊姊，他卻是我的親哥哥。上天真是不公平啊！」 「哈哈哈，這個我也明白，我們還是接受這個事實。」 「你說的沒錯，即使我們怎樣想，他還是我的哥哥，唉！哈哈哈……」 從房間裡睡覺的我，漸漸聽到妹妹和別人談電話的時候那可佈的笑聲，於是驚 醒過來。我帶著矇鬆的眼睛走到大廳，妹妹看見我，於是對我說來電者是我的女友 姚嘉莉。當時的我當然感到有點莫名其妙，為何妹妹可以和女友一清早可以談電話 談得這麼起勁？心裡在想，妹妹不會在亂說我的是非吧？ 「喂，早晨。」我接過電話筒，打了一個招呼。 「嘉莉姐姐，有人一早起床沒有刷牙漱口便談電話啊！」妹妹連忙地大叫。 「咦──」當我還未來得及回望妹妹，電話聽筒傳來姚嘉莉的叫喊。 「哈哈哈，我今早走了甚麼霉運？為何被兩位女子圍攻？」 眾人笑起來，而我亦望著攝錄機鏡頭，伸出舌頭和聳聳肩膀。 「子儒，你不要這樣投訴，你還記得今天是甚麼日子嗎？」 「今天嗎？」我望著掛在牆上的日曆，是紅色的十二月二十五日，星期六。 「應該是聖誕節，祝你聖誕節快樂！」 「祝我聖誕節快樂？你這個笨蛋，一會兒我會咬你的臉兒來懲罰你。」 「哎喲，這個我真的忘記了。上星期我們約好今天出外逛街的。」 「看來你亦記起這個約定，奇怪的是，怎麼你現在還在家裡？」 「嘉莉，對不起。我現在馬上趕來。」 「喂喂，你不用這麼著急，慢慢來，一切以小心為上。遲到總比沒到好。」 「明白。我會一切小心，多謝你。」 放下電話筒後，我飛快地跑去刷牙漱口，跟著返回房間連忙地從衣櫃裡取出一 件深啡和米黃色間條紋毛衣。配上一件黑白格子外衣和一條補藍色牛仔褲，便離開 家裡前往大埔。 「看見哥哥這樣傻頭傻腦，真擔心嘉莉姐姐將來的日子會怎麼樣。」 當我將大門鐵閘關上後，妹妹對著攝錄鏡頭說話。過了不知多久，我終於來到 姚嘉莉家門前，我按下門鈴她亦飛快到跑來將大門打開。 「早晨。」我望著她微微招手，還投以一個微笑。 「還說早晨？現在已經差不多十一時。」姚嘉莉一邊將大門打開一邊說。 「十一時還是早上，是不是？」我並沒有感到慚愧的回答，嘻嘻。 「不要說這個，我們現在可以起程。」 姚嘉莉左手挽著一個黑色手袋，右手挽著我的手臂。看到她的打扮，一條藍色 連身裙、米黃色外衣和一對長靴，看來很成熟。 「這麼寒冷還穿裙子？」一想到從家裡跑到車站的時候，寒風颼颼，不禁替姚 嘉莉擔心。「外面風大，你不怕寒冷的嗎？」 「你看，這件裙子是不是很美？這是我在上星期時買的，人家想穿得漂亮些和 你一同逛街嘛。」姚嘉莉望著我，感到有點滿足地說。 「讓我幫你提手袋好嗎？」在走廊的一部升降機前，我一邊伸手取過姚嘉莉左 手提著的手提，一邊將身子靠近她。 「多謝你，子儒。」 雖然我今天忘記和女友的約會，她好像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裡，亦沒有責罵 我或對我抱怨。我們二人來到巴士站等候，過了一會兒一輛巴士停下，我們和其他 候車乘客上車。 在車廂下層，姚嘉莉要求我將手袋交回給她。跟著望著我，不停地暗笑。 「你做甚麼？為何對著我奸笑，是不是生病了？」 「哈哈，我當然不是生病。子儒，你知道今天是甚麼日子嗎？」 「今天是我和你約會的日子。」 「笨蛋，今天是聖誕節，聖誕節快樂！我祝你身體健康，心想事成。」 「哎喲，你在作弄我嗎？」 想起早上姚嘉莉問我這個問題，我回答是聖誕節她卻說我是笨蛋；現在回答她 早前給我的答案，卻又是在說我是笨蛋。無論如何，她將袋打開，還取出一份以禮 物紙包裹的禮物。 「這是送給你的，聖誕快樂！我亦祝你天天都過得開心。」 「這是聖誕禮物嗎？哎喲，我忘記準備聖誕禮物給你，對不起。」 「不打緊，只要你答應我三件事情，我便不會怪責你。」 姚嘉莉豎起右手三隻手指，神氣地說。從她的眼神我可以看出，這三個願望是 志在必得。試問這一刻忘記準備聖誕禮物的我又可以怎樣反抗？ 「三件事情這麼多？你是不是想吃健達出奇蛋？」 「哈哈哈，健達出奇蛋是滿足三個願望，而我要的是你替我做三件事情。」 「嗯，不知道你所說的三件事情是甚麼？」 「在說之前你先要答應我，不然我會感到不高興。」 「這個……好吧。誰說我今天沒有準備禮物，肉隨針板上。」 「算你識趣，呵呵呵。第一個願望很簡單的，我想你和我一同申請手提電話， 好讓大家日後方便聯絡。」 這個看來沒有甚麼難度，想起來姚嘉莉已經催促我申請手提電話有好一段日 子，而且二人可以隨時隨地聯絡，我點頭答應她。 「好的，那麼不知道第二個願望是甚麼呢？」 「第二個會比第一個來得較有難度。我希望你可以取得駕駛執照，日後儲錢買 一輛私家車，那個時候你可以當我的私人司機載我四處走。」 「嘻，果然難度比較大。不過我會答應你，盡快地到駕駛學院學車。」 「你真是一個好男友，我喜歡你啊。」 「你少來這套，不知道最後的一個願望是甚麼？」 「嘻，第三個願是我希望你永永遠遠都愛惜我。」 看來姚嘉莉的三個願望不是太難實現，這時我真的可以舒一口氣。 「這個不難，我現在不是已經很愛惜你嗎？」 「我知道你現在當然愛惜我，但人家是要求永永遠遠地。」 「原來是這樣，好的，我答應你這三個願望。」 「那麼你亦可以得我的親自替你挑選的聖誕禮物，在拆下它之前猜猜我送甚麼 東西給你好嗎？」 我雙手輕輕地按著仍是被禮物紙包裹著聖誕禮物，感覺上軟綿綿。 「是一件毛衣嗎？」我打量一會兒，跟著問道。 「不是呢。」姚嘉莉輕輕地搖頭。「毛衣沒有這麼小吧？再猜猜看。」 「這個，是不是一條領帶？」我嘗試回答。 「亦不是。」姚嘉莉再次輕輕地搖頭。「領帶沒有這麼大吧？再猜猜看。」 「怎麼我總猜不中的，我不依！」我開始撒賴起來。 「哈哈，這是因為你擁有很低智商的緣故。」 最後，我還是猜不中，姚嘉莉看見我這麼笨，也沒有繼續要求我嘗試猜下去。 她著我將那麼禮物拆開，我照著她的指示去做，原來是一條淺藍色頸巾。當我模著 頸巾的綿，感到非常柔軟，有令人愛不釋手的感覺。 「這條頸巾是你織的吧？」 「是的。你知道嗎？人家早在三個月前便向大姑姐學習如何編織，這條頸巾有 七成是屬於她的功勞。哈哈，直至現在我還是不太懂得怎樣編織。」 「嘉莉，多謝你。你待我真好，相反我卻甚麼也沒有為你做過，我感到自己不 是一個好男友，在聖誕節竟然甚麼也沒有為你準備。」 「傻瓜，說實話，在這些日子裡你為我做過得多事情呢！而且你剛才不是答應 我那三個聖誕願望？來吧，讓我教你怎樣將它圍著自己的頸項。」 姚嘉莉一邊說話，一邊將頸巾繞著我的脖子。看到她的兩手在我跟前擺動，不 知道為甚麼，這一刻我感得很溫暖。怎麼了，你們在妒忌我嗎？ 「嘉莉，多謝你。」 「子儒，將臉兒靠近我好嗎？我有話想和你說。」 我不虞有詐地將臉兒靠向姚嘉莉身旁，她亦慢慢地將臉兒靠向我，本以為她會 給我一個吻。正在陶醉中的我察覺不到她正張開口，為朝我的左邊臉兒咬下去。姚 嘉莉跟著豎起左手兩隻手指，示意自己勝利。我連忙地將左手按著臉兒揉著。 「嘩！你這個白痴，很痛啊！」 「嘩哈哈，我在早上不是說過一定會報仇的嗎？現在終於成功了！」 「你等著瞧，正所謂君子復仇十年未晚，我將來一定會復仇。」 「男孩子不要這麼記仇嘛，而且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們還是相親相愛好啊。」 「相親相愛？剛才你咬我，現在卻要相親相愛，這個你真的很想！」 「哈哈，那麼你願意給我再咬一口嗎？」